朱连看着他的样子,都替他着急,他想了想,豁出去脸面不要,旁敲侧击道:“您就对易将军……不是对她……有点意思吗?”
顾未殊脸色顿时僵住,半晌才轻轻动了动唇,道:“啊……是啊……”
然后就没了后话。
朱连差点就要以下犯上上去狂摇自家大帅的肩膀了:“那您听到这个流言,除了感觉到心疼之外,难道就不想……不想……”
他的手着急随便转了几圈,示意让顾未殊自己理解这未尽的意思。
顾未殊理解了,但是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朱连恨铁不成钢:“照我说,此战打完,不管两军到底哪方赢了,你马不停蹄直接去楼台提亲算了,反正那楼台皇帝也正想要将易将军在楼台活不下去,到了半洛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顾未殊揉了揉眉心,头疼道:“若是之前我们没有和南锦结盟的话,要去提亲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们现在和楼台已经闹翻了,这个时候你再让我去提亲,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了什么诡异心思呢。”
朱连:“呃……”
“动动脑子啊朱连兄。”顾未殊唉声叹气,“就算楼台的皇帝不想易怀歌在楼台,但是他更不可能把她嫁去敌国的,他对易怀歌那般不好,肯定会担心易怀歌嫁到了半洛之后会不会帮着敌国一起来对付楼台。他虽然不喜易怀歌,恨不得她死,但是却还是要依仗她来守护疆土,放眼整个楼台,你知道几个能和易怀歌并驾齐驱的将军吗?”
朱连迟疑道:“似乎……没有……”
顾未殊道:“这不就结了?易怀歌可以留在楼台,守在边疆,也可以死,但是却绝对不能嫁到敌国去的,我们两个注定是无缘的结局,更何况她对我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话虽然这么说着,顾未殊脸上的郁色还是没有散去,反而更加忧愁了。
朱连看到他一脸忧愁,发现他竟然是在认真的苦恼,朱连当即就有些不好了,他小心翼翼试探道:“大帅……您方才说,易将军对你没那方面的意思……是指她不、不爱慕您吗?”
顾未殊点头,疑惑道:“她难道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明摆着就是看不上我啊,而且似乎还有点烦我。”
朱连:“……”
朱连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这个在半洛王城中相传风流纨绔、能迷倒一整条街女人的王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顾未殊看到他变得古怪的脸色,还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直接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闭嘴吧,我这是头一回追求人追不成功,你可别给我说出去,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朱连:“……”
朱连简直要憋死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的大帅哎,我觉得您可以哪里理解有错误?”
顾未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哪里?”
朱连试探着道:“那易将军并非对你无意,相反,似乎、好像、八成、大概也对您情根深种。”
朱连一连用了好几个不确定的词语,生怕那易将军不按常理出牌最后打了他的脸。
朱连的话音刚落,顾未殊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看起来吓得不轻,半晌才哆哆嗦嗦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朱连:“……”
朱连默念了几句“这是三军主帅,揍了他是要被军法处置的”,这才按捺住了内心的暴动,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语,道:“难道你真的没瞧出来她的意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了好吗?我原本一直以为您知道,否则为什么总是往易将军哪里跑?搞了半天,您是真的不知道啊。”
顾未殊还是抖得停不下来,喃喃道:“你你你你说说看?”
朱连张口就是:“如果她对您无意的话,为什么这段时日见了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候还会脸红?”
顾未殊:“……她脸红过?!”
朱连道:“如果她对您无意的话,为什么会让莫剪衣不收任何报酬的冒险来给您治病?”
顾未殊:“……难道不是因为她不屑用这种东西来做交易吗?”
朱连道:“如果她对您无意的话,您冒险去西北大营的话,她为什么那么生气,那么着急?”
顾未殊:“……她生气难道不是因为我过去让她为难了吗?”
朱连道:“如果她对您无意的话,为什么前几天在战场上遇上时,他们明明战败了,易将军看着您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怨恨和恼怒,反而很是复杂?”
顾未殊:“……我还以为她当时睡懵了!?”
朱连:“……”
顾未殊:“……”
两人大眼瞪小眼,直接愣了半柱香,才双双偏头骂了句脏话。
朱连这样的一个铁血汉子几乎要被气出来眼泪了,他苦笑道:“将军啊,你不是自诩为风流不羁,吸引少女无数吗,怎么偏偏就栽在易将军身上了?”
顾未殊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嘴唇依然还在抖,他愣了一会,才突然将头埋在了一旁的枕头上,胡乱撞了两下,才将散乱的头发理好,努力装作一副镇定过头的模样。
顾未殊冷静道:“你确定没看错?我怎么觉得她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嫌弃的要死的神色啊,好像没你说的脸红啊,羞涩啊,想要和我双宿双飞的样子啊?”
朱连:“……”我他妈说羞涩,双宿双飞了吗?你自己脑补也不是这么脑补的好吗?
朱连被顾未殊气到没力气,气若游丝,道:“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找个时间去承绍城问问陈音或者周长吟,他们两个应该都知道。”
顾未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么说,只有我一人不知道?”
朱连咬牙道:“对啊!”
顾未殊几乎想要将头往墙上撞了,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顾未殊冷静下来之后,顿时回想起来了刚才朱连说的易怀歌被赐婚的事情,他从床上跳起来,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让易怀歌被赐婚,我们两情相悦,有那什么大理寺卿什么事儿啊?我还是半洛当朝王爷呢,官职身份哪个不比他?”
朱连冷眼旁观看着顾未殊在一旁转来转去,面无表情道:“您方才不是还说,和易将军无缘吗?”
顾未殊肃然道:“缘分不是天注定,而是需要人力争取的,我现在不就是在争取吗?”
朱连:“……”成吧,谁叫您官职高呢?
远在西北大营中,易怀歌喝了今日的药,看到莫剪衣出去和庄泽宇你侬我侬去了,连忙把易长风叫了进来。
易怀歌看着他把帐帘放下,这才小声道:“怎么样了?顾未殊那边有动静吗?”
易长风古怪地看着她,但是还是如实答道:“按照您所说的那些流言全都放到承绍城里去了,顾将军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其他百姓和士兵都气得不轻,一直都在骂,但是顾未殊却一直没什么反应,我还在让人探查。”
易怀歌闻言,顿时有些失落,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易长风无奈地看着她笑:“将军啊,您若是真的想知道顾未殊对你是不是真的,大可以直接告诉他啊,用得着这般麻烦吗?”
易怀歌瞪了他一眼,道:“那你说我要如何告诉他,直接说‘我看上你了,现在我哥要给我赐婚,你给我把他揍一顿’吗?”
易长风:“……”
易怀歌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脸猛地红了,她咳了一声,讷讷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算……”
易怀歌都能让易长风去干出这种事情了,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到底是有个什么心思了,易长风简直无奈了,道:“将军,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实不相瞒,长风早已经看出来了。”
易怀歌:“……”
易怀歌脸更红了。
易长风叹了一口气,他和易怀歌自小一起长大,见到过她悲伤的、愤怒的、霸气的、欢喜的模样,但是却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羞怯的样子,就算易长风是个石头,也能看出来易怀歌对顾未殊的心意了。
既然被易长风知道了,左右他也不是外人,易怀歌索性直接认了,只是脸依然有些红,她道:“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他,如果他听到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其他动作的话,就当我看错他了。”
易长风道:“现在是战时,您希望他能做什么动作呢?我相信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顾星河指不定就要从王城过来和他拼命了。”
易怀歌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许多,道:“我知道,但是若是这件事情闹大的话,对我也有好处。”
易长风愣了一下:“怎么?”
“如果在战时,便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有打算为我赐婚给一个病秧子的事情,必定会为我愤慨抱不平,那么到时候我被强行找回去了,百姓或者士兵也只会觉得是皇帝的错,我只是听从皇命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