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怀歌一愣,连忙道:“是哪方的人?”
易长风摇头:“并未挂帅旗,不知是敌是友。”
若是援军的话那倒也还好,但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的还是敌军,那城破恐怕也就在今晚了。
易怀歌道:“先不要慌,你先让人去探查一番到底来的是何人,务必尽快,以便我们多做准备。”
易长风得令:“是!”
说着飞快离去。
两人正在商讨到底来者是何军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巨响,将整个地面都震得抖了抖,山脉上还有山石簌簌落下,似乎是地崩了。
小夏立刻扶住了易怀歌,易怀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传令官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灰头土脸道:“将将军!城池关口处的望台石桥被冯进将军用硝石炸开了!”
易怀歌一愣,一旁的小夏有些诧异:“他真的把那石桥炸了?所以说那边的关口已经破了?”
如果未破的话,冯进根本不可能会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下下策。
传令官:“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就破了!”
易怀歌连忙定下心来,道:“无事,只要能守住城门便好,为什么此时是冯将军下令的,程元河呢,他死了吗?”
传令官连忙道:“程将军只是重伤,正在包扎伤口。”
易怀歌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你回去吧,将不明军队的事情和冯将军说一下,让他做好准备。”
传令官:“是。”
等到传令官离开后,易怀歌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道:“好像我自从来到了西北大营之后,这地方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招来的祸。”
小夏笑了笑,道:“事由天定,将军不要将这等事也往自己身上揽。”
远处的城池关口,硝烟半天还未散去,楼台军已经悉数退了回来,石桥直接从中间炸开,几个去点燃硝石等到爆炸的将士被炸了个尸首分离,离得近的南锦军也被炸倒了一大片,石桥塌陷后,上面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将士猝不及防地掉落到了湍急的护城河中,很快就没了踪迹。
冯进看着对面乱成一团的南锦军冷笑一声,让剩下的将士在这里镇守,自己转身回去了城门中。
程元河身上的伤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因为太重,他行走得有些不利索,最后想了想还是将莫剪衣给的能镇压疼痛的药拿出来吞了下去,果不其然,这药和水入喉后便化为了一股暖流汇入四肢百骸,不过片刻,身上的力气悉数恢复,果真如同莫剪衣所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程元河一喜,立刻抓住一旁的长戟就要回前线,不过他还没走出去,冯进就施施然走了过来,看到他绽放出了一个笑容,道:“你好了?”
冯进之前的咄咄逼人和稳重沉着飞快退了个干干净净,看着就恍惚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元河拧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关口呢?刚才那声剧烈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冯进笑起来,道:“关口已破。”
还没等程元河怒而质问,他就轻飘飘接口道:“所以我把城池的石桥给炸了,方才那阵爆炸就是硝石炸开的声音,所以现在城池暂无后顾之忧,你若是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去将军那里看看,这里由我看守就好,对了,方才将军还说,望台城西部似乎有大量兵力前来,不知是敌是友。”
程元河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直接从一旁拿了个披风裹在身上,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程元河飞快地赶到了易怀歌镇守的关口,两人才刚照面,易怀歌就冷冷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质问道:“那药你用了?”
程元河一愣,有些被抓包的尴尬,道:“将军怎么知道?”
易怀歌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道:“那药我之前有用过,对独特的药味印象深刻,你刚来我就闻到了,阿嚏——太冲了这味道。”
程元河拎起身上的衣服胡乱嗅了嗅,并没有发现多么奇怪的味道,只好无辜地看着她。
反正药已经吃下去了,也不能再吐出来,易怀歌也没和他一般见识,直接道:“长风已经去打探来的军队是谁的了,这里我们还能撑上一时半会,现在就只能祈求来的人是援军了。”
程元河道:“那将军觉得,会是哪路军队能不挂帅旗地前来两军交战之地呢?”
北大军是不可能的,他们是在天子脚下,若无兵符是绝对不可能擅自出兵,就算是真的有兵符前来支援,也不可能不挂帅旗;镇南军?也不太可能,镇南王才懒得蹚这趟浑水,不过……若是真的在两者之间选其中一个的话,易怀歌倒是觉得是镇南王的几率又可能大一些。
她正犹豫不决时,远处的传令官隔老远就在惊呼:“将军!关口怕是要撑不住了!”
易怀歌立刻拔出了剑,带着人冲了上去,怒道:“受不住你们就死!”
一阵兵荒马乱,易怀歌和小夏率先冲到关口处,就看到那巨大的铁门已经被完全冲撞开半扇门,很快,炽热的火球就从远处的敌军呼啸射来,落到地上直接将地面燃烧了起来。
易怀歌险些被烧了个正着,还是程元河沉着脸用长戟往她腰上一拍,将她拍离了那个炎热的火球——不过易怀歌却被直接拍到了一旁的城墙上,腰也险些被那坚硬的长戟给撞青。
易怀歌龇牙咧嘴地站稳,怒瞪着程元河,厉声道:“你是不是来捣乱的?”
程元河不明所以,辩解道:“我是在救你!”
易怀歌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是还是忍不住地龇牙,怒道:“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将一腔怒火发向了已经疾驰而来的敌军,刚刚擦干净的刀刃很快又沾染了一片污血。
关口说破就破,残留的楼台军也所剩无几,正是穷途末路时,易怀歌却是丝毫没有气馁之色,她将刀刃从已经断了气的敌军身上拔了出来,看着乌泱而来的敌军,竟然勾唇一笑,她胡乱抹去脸上的血痕,冷笑一声,低低道:“来啊,看谁的命比较硬?”
战火彻底蔓延开来,天边已经完全烧成了发红的灰暗,看着着实诡异。
沉闷的号角声从远处缓慢地响起来,将正在交战的两军都惊住了,纷纷都在猜测到底是哪路的援军。
易怀歌正在叫人看着能不能将那破开的铁门重新堵住,就听到了着震耳欲聋的嚎叫和喊杀声,她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似乎猜出了什么。
下一刻,易长风骑着满是鲜血的马呼啸而下,踉踉跄跄地跪在地上,急声道:“将军,来的是援军!是镇南王的兵马!”
易怀歌一把将他扶起来,使劲握了握他的手,道:“我知道了。”脸上倒是一派波澜不惊,只是握着易长风手腕的手也在轻微发着抖。
楼台军以寡敌众,硬是靠着两处地势险要的关口撑到了镇南王援军过来,不过半日,镇南王精兵横扫整个战场,便南锦军直接逼回了西北边境,退至隔断河外。
险胜。
镇南王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易怀歌正带着其他副将迎接。
众人远远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施施然走来,一时间有些不太敢认,因为此人的气场太过奇特了,完全和他们浑身杀意的凶悍不同,看着就像是个读书人——镇南王易君归相貌极其俊美,身着宽袖华服,贵气逼人,他手中还持着一把折扇,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眉目含笑,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做派。
易怀歌仔细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小王叔,她走上前,随意行了个礼,笑道:“怀歌见过小王叔,多年不见,王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潇洒。”
众人一听,连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易君归随意摆了摆手,姿态十分随意,他唇角勾笑,扇子轻轻点了点易怀歌的头,着实亲昵,道:“怀歌啊,如果这回我不来,你可是要栽在这里了,还不好好谢谢王叔。”
众人看到镇南王姿态十分随意地敲着易怀歌那尊杀神的头,顿时一抖,唯恐易怀歌又发疯将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援军给气走,全都心惊胆战地看着她。
虽然易怀歌是条疯狗,但是也并不会随便咬人,她笑容依旧地挥开易君归的扇子,道:“小王叔此番大恩大德怀歌没齿难忘,就是我有些担心,王兄他……”
她还没说完,易君归就知道她后面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束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仪态万千地眨了眨眼睛,道:“嘘,怀歌,此时并不是商议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先将战后之事处理好,你我再说这个吧。”
他长得着实太过俊美,这样不着调的动作被他坐起来,竟然赏心悦目得要命,若是有其他女人在这里,恐怕要被他迷得找不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