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王兄他没了
红雪楼2018-08-03 19:063,218

  易怀歌顿时弯弯眸子,道:“那不就得了,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多做在意了,还是尽快让人找找莫神医的下落,让她尽快过来西北大营一趟为好。”

  易长风低低应了一声。

  此时,外面似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鞭炮响,紧接着一个人厉声道:“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将军还在里面休息,惊扰了将军要了你们狗命!”

  “是!是!属下知错!”

  易怀歌心道我有这么凶残吗,动不动就要人狗命?

  还没等她抗议,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易怀歌支着下颌看着外面的人忙来忙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道:“长风,你想家吗?”

  易长风愣了一下,将手中的新炭扔到了炭盆中,火花顿时冒了出来,他淡淡道:“只要有将军在,哪里都能是长风的家。”

  易长风平日里鲜少会说这种感性的话,易怀歌骚话连篇,有时候也会教他几句顺便抱怨他像是棒槌一样不会说甜言蜜语,往后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每次那个时候易长风都是无奈纵容的笑,之后还是那副有一说一的硬板性子,久而久之易怀歌也放弃了。

  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易长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在往常,易怀歌定然开心得不得了,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完之后非但没露出笑容,反而眸子微垂,神色间满是落寞和悲意。

  易长风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试探性地开口道:“将军?长风……有哪里说错吗?”

  易怀歌将一旁的披风拢在了自己身上,像是极度怕冷一样微微发着抖,她面无表情,道:“长风,你……还是不要将人当做是信仰信奉,也不要把人当成家的归宿。”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易长风有些似懂非懂,低着头,道:“可是长风除了将军之外,已经没有家能够牵挂了。”

  “那也不行,”易怀歌轻轻地说,虽然语气不是很严厉,但是却让易长风有种战栗的惧怕,“没有信仰便重新去找,没有归宿那便自己给自己做一个归宿,记着,易长风,人是这个世间最不坚固的信仰和归宿了。”

  易长风自来都是个执拗倔强的性子,他没有回答好也没有回答不好,只是问道:“为什么?”

  易怀歌眼中痛意一闪而过,沉默半天,在易长风觉得她已经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才轻轻道:“之前我也将我大王兄当成归宿和信仰。”

  易长风顿时了然。

  易怀歌盯着炭盆中缓慢腾起的火星,低声喃喃道:“可是人真的太脆弱了啊,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没了。”

  易长歌战死那一场战役中,北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若是城破,那么敌军的铁骑就要踏进楼台山河中,所以易怀歌刚刚得知易长歌战死后,战局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时机,敌军便势如破竹般的打了过来。

  兵临城下,易怀歌将一切情感全部摒弃,整个人化身为只会杀戮的冷血兵刃,带着所剩无几的军队誓死抱住了城池,直到援军到达。

  接着她忙着善后忙前忙后了整整七日,直到事情全都尘埃落定之后她才在易长风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营帐。

  原本在战场上就算刀斧加身伤痕累累也稳如泰山的身躯在帐帘落下后猛然晃了晃,她只觉得浑身力气全部消失,膝盖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将酸软的膝盖跪得生疼,可惜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那封战报拿来。”

  易长风看着她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的样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封易长歌身死的战报拿了过来,跪在地上递给她。

  易怀歌哆哆嗦嗦地将战报接过来,摊开来想要看,但是眼前一阵发黑,完全看不清楚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她猛地将战报甩开,急促呼吸了几声,才哑声道:“你……念给我听。”

  她实在是太异常了,易长风明显察觉出了不对,但是易怀歌执意让他念,他只好硬着头皮将那战报念了出来。

  “北大军不敌,落入敌阵埋伏,全军覆没,主帅易长歌,身死。”

  这封简短至极的战报易长风早已经倒背如流。

  易怀歌耳畔一阵嗡嗡作响,许久之后才哑声道:“再……在念一遍。”

  易长风:“怀歌……”

  易怀歌:“念!”

  易长风看着她冷静至极的表情,还是顺从地再念了一遍,只是念到“身死”时,声音放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易怀歌道:“接着念。”

  她一副冷静过了头的模样,实际上才是最不冷静的,易长风虽然知道,但是还是不忍心拒绝他,按照她的话一连念了十几遍。

  到最后一遍时,一直面无表情的易怀歌就像是巍峨高山遇地震而瞬间倒塌一样,直接溃不成军,岿然倒塌。

  两行泪从她美丽的眼睛中瞬间落了下来,且越落越凶,她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掉泪,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哭着道:“我王兄没了,我王兄没了……”

  易长风跪在她面前,心痛难当,想要抱住她但是又担心她会抵触自己的怀抱,只好一言不发地陪着她,让她将这几天积攒的悲伤一次性发泄干净。

  易怀歌自小便早熟,自从她母妃死后,她便再也没有在旁人面前这样哭过了,此时她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眼泪落了满脸,全然顾不上好看与否,她一把抓住了易长风的手,死死握着,带着哭腔地哽咽道:“长风,我王兄没了,他没了……”

  易长风看到易怀歌肯主动碰人就知道她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所以不管不顾地直起身一把抱住了易怀歌,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着,自己也落下泪来。

  易怀歌和易长风这一生中经历过无数次战役,就算是伤痕累累也照样风姿绰约不可一世,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如此狼狈的时刻。

  将人奉为的信仰何等脆弱,只是一瞬便能将你整个人击溃。

  自那之后,易怀歌大病一场,痊愈后整个人的性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几年之后的易怀歌坐在万里冰封的西北大营中,垂着眸温容地看着易长风,时间似乎将所有悲伤和伤口都抹平,那些痛彻心扉的痛苦被掩盖在皮肉之下,再也见不到分毫。

  易怀歌道:“长风,我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若是你真的找不到其他的归宿,那边把自己当成归宿吧,起码,是生是死,是由你自己说了算的。”

  易长风低着头没有说话。

  易怀歌废话了这么一大通,也有些疲累,挥挥手,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哦,对了,现在将近年关了,南锦国那边会消停一段时间,你若是想要出去走走的话,和我知会一声就能出去了。”

  易长风道:“我不想……”

  易怀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易长风肯定不会再短时间之内改变心意,只好道:“成吧,你改变主意了和我说。”

  易长风闷闷“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临近年关,又因为打了一场胜仗,整个西北大营的气氛空前的热烈了起来,易怀歌原本想要休息一会,但是却被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吵闹声吵得睡不着,她也正清闲着,索性晃晃悠悠地出门瞧瞧。

  她刚一撩开帘子出去,正在她帐外忙活着的士兵顿时像是见了鬼一样转头看着她,有的还直接僵在了原地。

  易怀歌道:“怎么了?在闹什么?”

  一个小将士抖着声音道:“将军恕罪,我们吵到您了吗?”

  易怀歌随意摆摆手,慢条斯理走了过去,好奇道:“你们在摆弄什么呢?”

  将士们让开了一条路,给她看地上零零碎碎的火药和纸筒,一个小将士解释道:“我们西北大营中因为地势太过偏远,每次过年都没有什么年味,今年突发奇想,本想着自己制作写炮仗来放,也图个吉利,惊扰将军了。”

  易怀歌“啧”了一声,丝毫不在意,道:“没什么,客气什么,对了,你们这火药哪里来的?”

  “火药是从旁边的荒山中开采的,因为那上面的火药杂质太多,根本没有办法做成能打仗用的火炮,”小将士指了指西边一个方向,“而且那东西特别不容易点着,刚才我们试了那么多次,才成功炸响过一次,唔,不过威力很大就是了。”

  易怀歌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来了兴致,她挑眉道:“威力很大?有多大?”

  小将士比划了一下:“我们把它埋在冰下后,用引线点着,大概,炸开了这么大一个洞。”

  易怀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点火药竟然将冰炸开了一个半人宽的坑,深度也有半人高了。

  易怀歌:“豁!厉害了。”

  一旁的将士们分别洋洋得意起来,道:“这火药的力量太霸道了,若不是杂质这么多,制成火炮一定能将那隔断河给轰了。”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来人啊救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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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望,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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