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殊:“这……”
莫剪衣微微挑眉:“嗯?”
顾未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好像和莫神医没什么关系吧?”
莫剪衣冷笑一声,道:“知无不言?嗯?言无不尽?嗯嗯?”
朱连看到莫剪衣的冷笑,顿时浑身一哆嗦,十分害怕这位神医一言不合转身就走不给医治了,他连忙插嘴,道:“我家大帅暗恋易将军,很久了,就这样。”
顾未殊:“……”
莫剪衣的表情顿时变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未殊,硬生生将人看的有些心虚,才幽然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易将军知道此事吗?”
如果她知道顾未殊边觊觎她,边和她的敌人一起联盟,还不得把他徒手给撕了?
顾未殊以前没胆子说,现在立场不同,就更没胆了,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朝着朱连骂道:“哪里都有你的事,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朱连立刻跑走了,唯恐顾未殊恼羞成怒把他军法处置。
莫剪衣随意说了几句,也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便让顾未殊将身上的衣服脱掉躺在软榻上。
顾未殊将外衣脱掉,只穿一身中衣半躺在软榻上,看着莫剪衣从药箱里掏出来一堆东西,顿时有些发憷,他哆嗦道:“莫姑娘,现在就开始医治了吗?”
莫剪衣“嗯”了一声,很不见外地让人送来一个烛台,将银针在烛火上燎的滚烫,放在一旁待用。
她走上前,一手按在顾未殊的肩膀,将他强行压在软榻上,另外一只手又狠又快的在他胸口使劲按了一下。
顾未殊险些叫出声,身体使劲颤了一下,心脏处顿时传来一阵阵痛,让他好不容易好了些的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不是感觉不到莫剪衣身上的杀意,他都以为这个人是被楼台派来暗杀自己的。
莫剪衣道:“痛吗?”
顾未殊死死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说、呢?”
莫剪衣又朝其他地方按了按,发现顾未殊并没有疼得太厉害,这才将手松开了。
顾未殊身着着中衣,在旁人看来几乎有赤身裸体的效果,而莫剪衣一个大姑娘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眸中一片古井无波,除了心脏的地方,其他地方看都不看一眼,可以说镇定的可以了。
顾未殊一时觉得尴尬,一时又觉得挫败,看到莫剪衣在一旁龙飞凤舞地写方子,迟疑半天才试探道:“那个……你认识易怀歌吗?”
莫剪衣头也不抬,道:“嗯。”
顾未殊迟疑了片刻,似乎还想再问什么,就看到莫剪衣拿着银针满脸冷漠地走过来。
顾未殊脸色更苍白了,他将双手横在身前,满脸惊恐,道:“你……你要拿针扎我?”
莫剪衣嗤笑一声,道:“多稀罕啊,你真的以为心疾只靠吃药就能医治好吗?不扎针你还想我给你再按按?”
顾未殊依然不肯将手放下,他看着那尖锐的针尖,眼睛都要直了。
莫剪衣强行将他推到软榻上,直接不耐烦地将他的衣服撕了。
顾未殊:“……”
顾未殊虽然风流无比,但是却从来没有遭遇过一个女子直接撕自己衣服的场面,当即呆在了原地,直到莫剪衣冰凉的手按在他心口处才猛地挣扎了两下。
“莫、莫神医!”顾未殊挣扎,胡乱道,“我觉得……我觉得可能还会有其他医治的办法!”
莫剪衣没按住他,有些不耐烦地松开手,道:“你到底治不治了?如果不是怀歌,我才懒得走这一遭,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再折腾我就直接走了,你爱死不死。”
顾未殊一愣,动作完全顿住了,他神色有些古怪,小声道:“是……易将军让你过来帮我医治的?”
莫剪衣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怒目而视,道:“是啊,怎么样?要不然谁会为敌人治病,我接到你们四处找我消息的时候,恨不得你马上暴毙,这样我们楼台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对待你们两国联军了。”
顾未殊将她那些恶毒的话全部选择性失聪,只捡自己喜欢听的听,他恍惚道:“真的是她……”
莫剪衣看到他竟然无视自己,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使劲拍了一下软榻,怒道:“喂!”
朱连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掀帘而入,唯恐莫剪衣一时愤怒将自家大帅给掐死了,但是没想到他一进来,就看到莫剪衣满脸愤怒,将手捶在软榻上,而自家大帅衣衫不整,眼泪汪汪地缩在软榻上,一副备受蹂躏的可怜模样。
朱连:“……”
朱连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心道:“算了,我啥都没看见。”
顾未殊听到是易怀歌让莫剪衣过来给自己治病时,第一反应不是忌惮两人立场不同易怀歌会派人过来使坏暗杀自己,而是一种诡异的。
“她竟然想着我,而且完全没有因为半洛和南锦的联盟而故意疏远我。”顾未殊深深地荡漾了。
莫剪衣看到他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顿时一阵寒意从背后爬上来,她抖了抖,脸色难看道:“你还真的喜欢怀歌?”
顾未殊道:“那是自然。”
莫剪衣立刻话锋一转,道:“那你还到底要不要治病了?”
顾未殊看到她手里还没放下的阵,顿时蔫了,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死死闭上眼睛,道:“治。”
怎么能不治?
心疾是自小藏在他身体中的隐患,小的时候先帝还在位时,他因为体弱而备受宠爱,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所有人顺着,所以才把他养成了这副骄纵风流的性子。
而现在,已经没有人无条件地纵容他,和他唯一的血亲只有当朝圣上顾星河一人,而两人的关系又不如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君臣、权势的纠纷,迟早会将两人越推越远。
若是要好好应对,必须要将这仿佛随时都会出来咬他一口的凶兽驯服。
顾未殊小的时候有各种人宠着,可以算是高枕无忧,没有丝毫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心疾很少发作,直到他去了军营后,顾星河的忌惮、军中的琐事等等全都积压在他身上,所以时常发病,每一次心疾缓和后,他都会觉得自己仿佛是死过一回。
他自小锦衣玉食享受惯了,这样的折磨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痛苦,虽然他表面上看着不甚在意,但是却比任何一个人在意自己的身体。
莫剪衣看到他一改之前的胡搅蛮缠,竟然乖乖地躺了下来,暗道易怀歌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莫剪衣将他的衣襟扯开,面不改色地轻轻在方才按的地方点了点,淡淡道:“你之所以会有心疾,是因为血脉在这个地方流通时汇入了其他地方,这儿……”
她又按了一个地方,道:“若是想要彻底根治,必须要银针引导流通才可。”
顾未殊点点头,这样的道理许多御医和郎中也曾经说过,但是却没有人说过能用银针来根治。
不过也是,心脏乃是人体命脉所在,大概除了莫剪衣这样的圣手,恐怕没人敢在地位尊崇的王爷胸口扎针吧。
莫剪衣道:“我施针时间需要久一点,你不要睡过去了。”
顾未殊有些失笑地点点头,心道那么多的针扎在身上,神经粗的傻子才会没反应的睡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被这句话打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莫剪衣下手太狠,让他心脏处依然有些阵阵钝痛,那些针扎在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顾未殊不敢低头去看自己身上扎满针的样子,全程都是闭着眼睛,半晌后竟然真的差点睡着。
很快,莫剪衣将针收了,抬手打了顾未殊额头一下,道:“好了,你真的睡着了?”
顾未殊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发现莫剪衣已经收了针,此时正在龙飞凤舞地继续写第二张方子。
他道:“这么快就好了?”
莫剪衣似笑非笑道:“你还想再被扎一会?”
顾未殊摇摇头,往旁边一瞧,发现竟然过去大半个时辰。
莫剪衣将方子写好,直接按在了桌子上,然后丢下一瓶药,叮嘱道:“按照我的方子,早晚各一服,若是突然发病,不要吃自己那药了,用我这个,七日之后我会再来为你针灸一次,记得让人去承绍城接我。”
顾未殊点头,道:“好。”
莫剪衣将药箱收拾了一通,看了看外面已晚的天色,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事,直接让人去楼台西北大营找我,哦,一定不要让别人发现是半洛的人,否则西北大营的人都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顾未殊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了。”
莫剪衣想了想,又叮嘱了几句,才问道:“那你有想要我带给怀歌的话吗?”
顾未殊一愣,想了想,才有些喃喃道:“替我好好谢谢她。”
莫剪衣道:“还有呢?”
顾未殊连忙摆手,道:“其他的就没有了。”
莫剪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拎着药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