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怀歌甩了周长吟脸色后,十分嚣张地带着人趾高气昂地跑了,留周长吟一个人在原地气愤的蹦跶。
易怀歌骂了周长吟一句之后,顿时神清气爽了,她将帘子甩下,一转头就看到了在一旁无奈失笑的李胥,她一挑眉,道:“怎么?”
李胥摇了摇头,没说话。
原本李胥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担心易怀歌,怕她会为了此次战事劳心费力心情不好,但是到了这儿之后他瞬间发现自己是想多了,易怀歌这等人是从战场上摸打滚爬才磨练出来的人,若是这么一点小挫折就能将她打倒,那楼台国战神之名未免太过华而不实了些。
看到易怀歌还是如同之前那样活蹦乱跳,李胥也便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是去年剿匪时的交情,李胥这个人性子本来就好,就算是共处一个空间一言不发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易怀歌大概是睡饱了,没有继续睡觉,而是捏着易长风给他准备的小匣子里的蜜饯吃,时不时地撩开帘子往外看去,眸子里满是意兴阑珊。
李胥也将视线飘向外面,但是余光却一直瞥着易怀歌,那眸光中满是柔色,只是易怀歌对旁人的儿女情长极其敏感,但是对于自己的却灯下黑,完全没有发觉出来李胥的小心思。
她对情感一事本来就反应迟钝,除非主动将自己的爱慕之意当面说出来,而且还是那种直言不讳的那种,否则就算给她一百年,也别想主动瞧出来。
易怀歌一偏头正好对上了李胥偷偷瞥过来的眼神,将李胥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视线,耳根有些发红。
易怀歌不明所以:“怎么了吗?做什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说着,从腰间掏出来一把匕首拔出来,用那光滑的刀刃当成镜子一样朝自己脸上照了照,含糊道:“没脏东西啊,头发也没乱,依然这么好看。”
李胥:“……”
她自恋了一番,转过头,对李胥道:“所以你方才到底在看什么?”
李胥干咳了一声,勉强镇定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圣上让我押运粮草过来后,却下旨让我跟在将军身边暂时不回京城了。”
易怀歌一愣,有些弄不明白那狗皇帝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她问道:“那他有说为什么吗?”
李胥摇了摇头,道:“我也斗胆询问了,但是圣上只让我听命,不让我质疑,我便没有再说出口。”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胥本来就想着要离易怀歌再近一些,所以这条旨意正合他心意,哪里还会想要去追问到底为什么。
易怀歌沉思了下来。
李胥看着她皱眉思考的模样,心中一突,有些忐忑道:“将军,末将……是给您添麻烦了吗?”
易怀歌摆摆手,道:“没什么,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谈什么麻烦啊,我就是在想皇帝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算了,管他呢,我只管打仗就好了。”
李胥听到她说高兴,顿时也有些开心,不过他擅长隐藏情绪,无论多么愉快也只是轻轻提了提唇角,如果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他是在笑。
因为昨日的大雨,沿途道路泥泞,原本半日的路程硬生生到了傍晚才回到望台城。
李胥是头一回到望台城来,马上到城门口时,他将帘子掀开,有些愕然地看着远处的天险关口,赞叹道:“我在京中早就听闻边疆望台城天险关口易守难攻,今日一见巍巍山脉果然壮观。“
易怀歌笑了起来。
众人很快到了驻扎营地,易怀歌刚从车上跳下来,就遇到了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莫剪衣,她朝着莫剪衣一笑,没心没肺地打招呼,道:“哟,我回来了。”
莫剪衣急急忙忙拉着她往大帐里走,得知易怀歌要回来,大帐中早已经烧好了炭盆,温暖一片。
易怀歌一进了大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将身上厚厚的斗篷解下来,笑吟吟道:“颠了我一天了,终于好受许多。”
莫剪衣沉着脸拽着她坐下,将手搭在了她的脉门,专心致志探起脉来,易怀歌自觉身体还不错,没受什么风寒没发烧,所以十分随意,她朝着易长风道:“快去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都要,哦对,李胥的住处你也安排一下,他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先不回去了。”
易长风思忖道:“那官职的话……按照什么来?将军亲信吗?”
易怀歌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无奈道:“你让人家堂堂京城中防护军统领来当我一个小小亲信,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反正皇上也没多说,就让他在庄泽年身边好好学学东西,不日升他副将之职。”
易长风一惊,立刻道:“将军,这不合规矩,从未听说过从统领直接升到副将的,你让其他将士如何想?”
易怀歌最烦别人给她讲什么规不规矩,体不体统的,就算是和她关系很好的易长风这样讲,她也免不得心烦意乱,当下就沉下了脸,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整个西北大营我说了算,我说的话下的令就算规矩体统,若是有人不服,只管来找我好了。”
易长风知道她的性子,但是还是免不了想要再劝上一劝,但是易怀歌已经完全不耐烦了,随意摆了摆手就让他下去,而在一旁的易怀歌也探好了脉,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易长风无奈离开了之后,莫剪衣才冷声道:“你方才倒是好大的威风啊。”
她说着,又学着易怀歌方才桀骜不驯的口气道:“若是有人不服,只管来找我好了。”
她学完之后立刻神色一肃,语气也变回了原本的冷漠:“如果真的有人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做?把人揍一顿?”
易怀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很厉害,道:“怎么,不行吗?在军中,将军的话就是铁令,要是不服我就揍到他们服,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无论多少年过去了,莫剪衣还是接受不了易怀歌的这番“不服就揍到服”的做派,但是也无法纠正,只好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她道:“你这次去承绍城,有什么收获吗?”
说到这个,易怀歌顿时“啊”了一声,将莫剪衣吓了一跳,她胡乱抓着莫剪衣的手晃了晃,急急道:“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啊剪衣,你敢相信那个二愣子周长吟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铿锵有力,一字一顿,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
都说闲话是女人交流的最重要的手段,果不其然,易怀歌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连冷漠如莫剪衣眸子中也荡漾除了一些感兴趣,她挑起眉,道:“哦?你没骗我?就周长吟那个遭人恨的贵性子,竟然有一天还会喜欢人?那人是谁?是男是女?多大?长什么样子?家在哪里?父母健在?”
易怀歌:“……”
易怀歌就算是知道周长吟对陈音有点意思,也没像是莫剪衣这样查户籍一样喋喋不休问个不停,但是她也懒得在意,十分兴奋地一一回答:“是承绍城和他一起共事的同僚,名唤陈音。”
莫剪衣道:“豁!还真是个男人,我就知道,周长吟自小就那副猫狗不待见的臭脾气,我们两个大活人在他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他都没点心思,果然不如我所料,他还真的喜欢男人。”
易怀歌:“……”
易怀歌回想起了自己当时也误会了周长吟时的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她弱弱的解释道:“那个,其实,陈音是个女人。”
莫剪衣眉头一挑:“女人?可是我从承绍城路过,听到别人说过他们的那个陈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
易怀歌小声朝她道:“相信我,陈音真的是个女人,只是因为不能说的原因女扮男装罢了。”
莫剪衣这才点了点头,顿了片刻,才一言难尽地下了个结论:“原来周长吟喜欢那样的,啧啧。”
易怀歌:“……”
易怀歌不知道莫剪衣那两声“啧啧”到底包含了什么信息,但是按照她对莫剪衣行走江湖多年的了解,那其中的龌龊意思不会是她想要知道的,只好没有多问,继续和莫剪衣闲扯:“而且最重要的是啊,他看起来十分爱慕陈音,但是人家却对他没有丝毫意思,连他对自己的意图都不晓得。”
莫剪衣闻言顿时笑出了声,她平日里往往都是冷漠至极的,就算是笑也是冷笑居多,但是现在却是真正的忍俊不禁,她道:“周长吟啊周长吟,他竟然还有今天啊,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我不能离开望台城,一定要找个时间去承绍城狠狠地嘲笑他一通,这也太好笑了吧。”
易怀歌也笑了起来,在外面守着的小夏和同僚将里面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不解。
这、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难道说女人和男人的脑回路都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