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愁跟顾清泽在酒店谈天说地以此慰藉等待柳让到来的寂寞时光,下午四点,太阳已经不再向整个大地散发热度,只留一个蛋黄似的形状挂在山头,柳让这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一身绿色的燕尾服,前身短后身长,红色的西装领装扮在颈间,一排四个小巧的木质纽扣整齐排列在上身,后衣片呈燕尾型开叉至身体两侧,前几日墨色的长发现在剪至耳边,活脱脱一个从漫画里出来的美男子。
李无愁看他这么晚才来彩排婚礼,竟然专门去做了个造型,不过看着这赏心悦目的身姿一下子消灭她心里一直压着的怒火,不过,“柳让,你为什么穿绿色的燕尾服?我记得你昨天在婚庆公司那里选择的是黑色。”
“我想起来阿五最喜欢绿色,这是属于她的婚礼,一切要按照她的喜好来。”柳让嘴边轻噙笑意,其实心里想的是自己幸好去做了造型,还专门去换了套新的西装,否则如何解释自己迟到了整整六个小时,且不论李无愁这马大哈的性格能不能发现,但是她身边的顾吝辞慧眼如晦,怕是自己都过不了关。
“绿色挺配你的。”毒嘴的顾吝辞接茬,从前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哪知今日一下子等柳让等到晌午,要不是李无愁在这儿陪着闲唠家常,他怕是早拍拍屁股去干别的事情。
时间就是金钱知道吗?他可是分分钟往钱包里多挣上万元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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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来到婚礼场地,朱秋实把工作分配给手底下的酒店员工就去忙酒店的其他事务,六个小时足够婚庆公司把所有刚需准备好,柳让一来,工作人员要不是心理素质好见惯了大风大浪只想双双拥抱着欢天喜地。
“先生,这是你的稿子,你确认一下,”司仪把婚礼过程打印成一叠文件递给柳让,“不过,新娘怎么没来?”
“她身体不便。”
“那新娘的位置便由李小姐来代替一下吧。”司仪看看在一旁若无事事的李无愁。
李无愁想着也好,自己在这里闲着无聊,找点事情做也可以消遣消遣,可是没等她开口答应,顾吝辞便替她谢绝,“不行,她没有结过婚没有经验,还是我来吧。”
“你不是也没有结婚的经验吗?”李无愁疑惑看着顾吝辞,自己没有,他也没有,这不是一样吗?而且顾吝辞是个男人,光这性别也假扮不了啊。
顾吝辞心想自己当总比李无愁当好,她连自己的求婚都没有答应,怎么能当别人的新娘,就算是假的也不行,“我没看过猪上树我还没见过猪跑啊,放心,我参加过的婚礼数不胜数,一定会尽全力配合柳让的。”
“咳咳,”司仪尴尬地看看柳让,眼神在征询他的意见,“柳先生,您觉得呢?”
“可以,不过,”柳让翻一下稿子,“你不要念这句‘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我对他下不去嘴。”
“是是是,”司仪心里落下几条黑线,扭头对其他人员大喊,“现在开始各就各位,把各自的事情做好,咱们尽量做到彩排一次就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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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彩排过程进行得井然有序,顾吝辞为了让彩排早点结束真是竭尽全力配合司仪的旁白,真的就如司仪所说,三遍结束。
工作人员在收拾自己的道具,司仪拉着柳让在确认一直未露面的新娘的各种信息,而顾吝辞蹦蹦跳跳来到李无愁身边,“怎么样?我厉害吧,这次也算涨了阅历,等到咱们结婚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费劲。”
“那得等到你跟我求婚成功。”李无愁说。
“那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求婚?”
“等我想结婚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想结婚?”
“没钱需要被包养的时候。”
顾吝辞被李无愁说得哑口无言。
柳让恰好跟司仪说完话,来到他们这边,“我回去照顾阿五。”
“好。”李无愁回答。
柳让离开后,顾吝辞他们驾驶着车也离开克莱大酒店。
只不过,刚走四五个红绿灯,顾吝辞便变道往李无愁家的反方向开去,坐在副驾驶的李无愁戳戳顾吝辞的腰间,“你好像走错路了,家的方向是那里。”
“等会再回家,无辞阁有一位客户来取东西。”
“已经晚上八点了,白首楼不是应该到了闭店的时间了吗?”
“无妨,有值夜的保安在,我让他给我打开大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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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首楼,顾吝辞让李无愁在车里等他,说是十几分钟就好,李无愁打完一盘游戏见他还未下来,就把车门锁好,想上去催促他一下。
白首楼的正门未开,看来保安给顾吝辞打开的是偏门,李无愁绕了一圈才寻摸到,她凭着记忆找到顾吝辞的无辞阁。
看见无辞阁的招牌,李无愁顿感心脏又跟上次同柳让来的时候一样开始心悸,不过有顾吝辞在,她自觉自己不会危险,正好可以当面问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走进去,顾吝辞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李无愁唤他一声,“顾吝辞。”
顾吝辞转过身,一看是李无愁,立马把双手背在身后,“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
“我看你一直没有下来,想着你可能有麻烦,我上来说不定可以帮你什么忙。”李无愁走向顾吝辞,越接近,那种心悸的感觉越深邃。
“你先出去,我这店里宝贝这么多,你不小心给我打坏一个,我可是要倾家荡产的。”不同于李无愁的接近,李无愁越往前,顾吝辞越往后退,背后手里的盒子越发紧攥。
“顾吝辞,为什么我来到你的店面会心悸?”李无愁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就这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克制我。”
“可能因为你看到这么价值连城的古董过于激动。”
“不是,是跟我主魂有关,”顾吝辞退到墙面,李无愁看他一直把手背在身后,便好奇问到,“你一直把手背在身后干什么?”
“没什么,”顾吝辞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暗门,顾吝辞施法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去,这才把双手打开给李无愁看,“就是看见你不停靠近我有些紧张。”
“紧张?”李无愁尾音落,顾吝辞背后的暗门像是跟他作对一样突然开了一个缝隙,一枚闪闪发光的珠子跳出来,刺眼的光芒迫使李无愁闭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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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碧玺,这不是你的错,好好活着。”红衣女子站在半空,说完话便被一个巨大的旋涡吸进去。
场景换到阴暗的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她。”一个男子冲她厉声询问。
接着,场景换到寒冷的地狱第十八层惩罚。
“够了。”拉住她的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身影,顾吝辞,“我说够了,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是天界是段玉瑾,不是你,你应该做的是替她好好活着,而不是一心要陪着她一样魂飞魄散。”
“我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
画面又突然切换到异常寒冷的场地。
她意识模模糊糊,想睁开眼,偏偏眼皮像沉淀着重物。
“她把内丹献给了地狱,你确定要赎回去吗?”
“确定。”
“值得吗?”
“值得。”
“她现在不是仙子,是一只鬼魂。”
“那我便陪着她。”
“天界怎么办?”
“与我无关。”
“天界姓顾!”
“天界可以随时换个接班人,而我不会换个仙子去爱。”
“她醒来你要怎么解释?”
“我已封印她的记忆,她不会记得自己是碧玺。”
最后一幕,是她刚睁开眼,躺在自己在地狱的房间,床边守着顾吝辞。
“醒了。”
“你是谁?”
“你的搭档顾吝辞。”
“那我是谁?”
“地狱妖精遗愿部三组组员,李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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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李无愁呆愣在原地,现在的模样好像回到五百年还未失去记忆那般。
“没事,没事,”顾吝辞走过来抱住她,“都是假的,我给你做的幻境。”
“所以,”李无愁任由他颤着双臂抱着,双臂无力沉在双腿两侧,眼里的愁绪随时会化成眼泪飘出来,“我五百年前是碧玺,她,是青漪,还有你,顾吝辞,还有他,冥灭。”
“青漪姐姐是替我死的,”李无愁推开顾吝辞,“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的错,五百年前不是你的错。”
“我怎么敢忘了她,改头换面当了鬼差又潇潇洒洒活了五百年。”李无愁颤颤巍巍拉住顾吝辞的衣袖,“你怎么能让我忘了她?”
“对不起。”
顾吝辞说完,李无愁便闭着眼睛,身躯无意识往一边倾斜,顾吝辞赶忙抱住她,拿起地上翻滚的内丹,用传音术联系冥灭。
“怎么了?”
“她想起来了。”顾吝辞一边说一边用尽力气抱着李无愁往楼下跑。
“想起来了?”
“对,她受不了记忆的冲击昏倒,我现在抱着她回家,你来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