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晕倒在半山腰的几殊被半夜带着侵略性寒意的山风冻醒，白日看起来飘逸的白裙此刻却格外单薄，撑着并不太清醒的理智，伸出已经透露出轻微中毒紫色的右手把白裙往身上提了提。
此情此景，恰好被路过的空闻看了个正着，他本来只是想着趁夜色来采摘只有在半夜三更才会盛放的无昼花，寺院住持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怪病，据游历到此的苗神医查看，需要这片山峰特有的无昼花做药引有可能有回转的迹象。
住持自他入寺院以来一直摒弃万难把他当做下任住持来培养，一向性格孤僻的他自然在心底把住持当做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听闻住持有被医治好的希望，哪怕自己深知自己那点小胆量，也饱含一腔孤勇独自半夜来到这山上。
可是，上苍怎么好像对他一点都不带偏爱的，明知自己胆量就那么一丁点儿，还要派一个女鬼阻挡住自己前进的道路，这不，一片白布在前方飘来飘去，吓得他立即躲在一颗稍微茁壮的松树后面，生怕自己细皮嫩肉的引来女鬼的注意。
可是，一分钟，俩分钟，三分钟~
半个时辰过去了，女鬼还没有发现他，他壮大胆量偷偷往刚才女鬼所处的地方看了一眼，那片白衣还在那里飘扬着，随风飞舞的样子像是在嘲笑他一个佛家子弟怎么这么没有男子气概。
空闻走出藏身的松树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女鬼’既然半天没有动静，说不定是自己视力不好，把一块被别人扔弃的白布当做了女鬼，朗朗乾坤，自己只有今天晚上出来，怎么会那么巧合碰见寻常人一辈子没有见过的鬼魂。
大呼几口气，装作给自己壮胆，手心使劲勒了勒背篓的俩根肩带，空闻想象着自己现在有佛光护体，嘴里小声默念着大藏经。
一步，没事，这只是块白布。
两步，没事，今天风大，吹得白布摇摆得有些剧烈。
三步，没事，佛祖在我心中便无所畏惧。
。
随着空闻额头上的汗珠愈来愈密集，脚步即便再缓慢一些，还是一点一点接近那片白布存在的地方。
空闻闭上眼睛，凭着方向往前走去，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喂—”听见脚步声的几殊心里燃起莫大的希望，强撑着意识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身影的头顶反射着细致末尾的月光，幸好，幸好，看来今天自己不会埋尸于这山野上了。
几殊正惊喜着，她的说话声却是惊了空闻，空闻一听竟然有人说话，心脏像被巨石击中一般开始剧烈颤抖，下意识拿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见怪莫怪，见怪莫怪，小弟子第一次半夜独身上这片山，不知这片山野是仙子的地盘，小弟子的肉又糙又臭，还请仙子放了小弟子吧，待到小弟子回到寺院之后必为仙子日日诵经，恳求佛祖给仙子安排一个极好的人家。”
“你别怕，”几殊的眼前仿佛被一层窗纸遮住，只能看见那个灰色的身影像被雷击一般不断在颤抖，仅听这身影的话语也知道他把自己当做专吃人的女鬼了，便用微哑的嗓音安慰他，笑话，等了这么久才来这么一个喘气的，要是被自己这一身漂亮的白裙吓跑，岂不是说明今天自己必死无疑？“我不是女鬼。”
“不是女鬼？”空闻这么问着，紧紧捂住双眼的双手并没有放下来，“莫非，莫非你是男哥，那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是个过路人，只想趁半夜来采摘几株您这片山头的无昼花，弟子这就走，绝不耽误您在这里修仙，对不起，对不起。”
空闻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往后撤，他这一后退，气得几殊只想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给他施个定身术，再这么下去，生怕还没有死于蛇毒，便被这小男人气死在前面，看他的身影仍在往后，捂着生疼的胸口，压抑着胸口的怒火，继续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地狱的鬼魂，我是人，我只是不小心在这里被毒蛇咬了一口，但是家父一直没有寻到我，我等了半天才等到你来，你若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必死无疑。”
“人？”空闻仍旧用双手遮着眼睛，生怕自己拿下来，看见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你怎么除了说话声没发出别的声音？”
“我！”几殊几乎感觉到自己真要被这小子气死在这里，本来身上就痛，再加上这小子说出的话，一口老血立马涌现在喉咙，声音被他气得不由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出不了声是因为我被毒蛇咬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现在蛇毒麻痹了我的全身，除了胳膊还能活动活动，其他地方根本动弹不了，怎么，我需不需要用双手给你鼓鼓掌来告诉你我真的是人？”
空闻听见对面女人这么说，这才把眼前的双手扒开一条缝隙，眯着眼通过缝隙打量着几殊。
空闻三岁便被送到了凌云寺，至今接触过的女性只有那些来参详拜佛的女香客，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一袭白裙，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月光打在头顶，好似月上的嫦娥仙子下凡，明明最简单的装扮，却比那些穿金戴银头上插满金簪的女香客都要好看数倍。
看清女子是有脚的‘人’，不是漂浮在半空的女鬼，空闻这才把眼睛前的双手放下，“你一个姑娘家怎会一身白衣在这山头上，据我所知这可能是分隔妖界跟人界的界限，并且我胆子有些小，着实把我吓到了。”
“我白日就穿着这一身白衣，被毒蛇咬了从山顶处摔下来被卡在这里，我又不晓得你胆子小，否则就算拼尽蛇毒攻心也会把这一身白衣换成跟夜色接洽更好的黑衣，然后再来这里等你。”几殊病测测地微笑一下，闭住又强行睁开再闭住的眼睛昂空闻看了便知这女子的确伤得不清。
空闻把身后的背篓放下，从背篓里掏出专治蛇毒的血清散，犹犹豫豫走到几殊面前，“给，寺院的师兄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山上经常有毒蛇出没，所以提前给我准备了血清散，虽不知咬你的蛇是哪种毒蛇，不过试一试总好过你躺在这里等死。”
几殊扯扯嘴角，说道，“我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涂抹一下，在下感激不尽。”
几殊这一说，倒是把空闻给难住了，寺院明文规定戒色也是戒条的其中一条清规，自己若是跟这女子有了‘肌肤之亲’，算不算是破了戒？
不过，空闻看了一眼虚弱到嘴唇发白的几殊，现在属于特殊时期，佛家曰，众生万物平等，佛祖尚且可以割肉喂鹰，自己只是帮这位女子抹上血清散来祛除病痛，即便佛祖知晓了，也不会怪罪于自己的吧，就当她并非一名女子，而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可怜人吧。
“你伤在哪里？”空闻蹲下身来，问几殊。
几殊用手指指自己双腿的方向，“右侧的小腿。”
空闻吸口气，别过头看向黑暗的远处，用手轻轻挑开几殊的衣服，动作缓慢到时光仿佛在迎合他的动作每一下一卡顿，由于把目光投向了别处，看不到几殊的身影，在不小心碰触到几殊光嫩的皮肤后手往后一缩，几殊看他这慢吞吞的动作，只想接着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跟他打一架，当下便抓住他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白裙上。
“你能不能正眼看我一下？我长得有如此不堪入目吗？”略带几分怒气，几殊问空闻。
空闻被几殊放在纱裙的手不停感受着几殊温热的温度，好像雕塑一样尴尬地停在几殊的身上不敢乱动。
“不是，男，男女授受不亲。”空闻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不要求你负责任，你赶紧脱我衣服，”几殊说出来，一人一妖的呼吸在这句话说出之后都停顿了几下，同时感觉气氛比起刚才更加尴尬，“不是，不是，是给我抹药，对，抹药。”
“嗯，我知道是抹药。”空闻顺着几殊的话，手还是摸索摸索往几殊的小腿探去。
“你能不能看着我的伤口？”几殊真是对这个模糊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的身体便能准确得找到毒蛇咬的伤口，不看她的伤口便只能像他现在这样快把她的全身搜罗了个遍，真不知他是真君子还是故作君子。
“哦。”空闻也感觉到盲目地在姑娘家家身上乱摸的确不雅，便轻咬下唇，把目光转到几殊的身体上。
他准确无误地掀开几殊的裙摆，这才看见亵裤上露出的几个血洞，用手撕开伤口处的亵裤，打开血清散的瓶塞，把粉末状的血清散撒在伤口上。
“姑娘，可能会有些疼痛，你稍微忍耐一下，一会儿就没这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