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似海确定荆家无一活口后,这才带着众妖精离去。
惨死在这一场血色中的,不仅有荆家人,还有刘家人,前来道贺的俩家好友皆没有逃过次命运。
妖精们走了一段时间,待听不到脚步声,无昼这才松开几殊,几殊跌跌撞撞走进荆家,近在咫尺的荆一棋,让她再次觉得跟三百年前一样遥远。
小心翼翼迈过每个阻碍在半路的荆家弟子,踏着血河跟残阳,她终于来到他的面前,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冰冷且僵硬的他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搂着她的腰轻诉那些让她脸红的甜言蜜语了。
不对,有机会,她几殊,可是九尾灵狐啊,拥有可以完成一切愿望的九条尾巴。
几殊看着荆家大门正挨个查看鼻息的无昼,手指结出一个莲花阵,慢慢把莲花阵扩大,笼罩住整个荆家内院,无昼听见阵法的声音,往后望去,已被成形的莲花阵困在荆家门槛处。
她拍拍莲花阵,手掌所至之处便印开一朵红色的莲花,那莲花在透明的阵法上格外显眼又好看,她大声向阵法的几殊喊道,“几殊姐姐,你做什么啊?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无昼,”几殊面向在阵法外焦急的无昼,手里抚摸着荆一棋的脸庞,“我有法可以救活他,你等我一下就好。”
“什么?救活他?怎么救活?”无昼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几殊并没有回她的话,透明的莲花阵也在可见范围内慢慢开始镀上一层迷雾,直到无昼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几殊,无昼见情况不对,赶忙传音给老苗。
老苗听无昼慌慌张张讲了大概情况,在听到最后无昼说几殊有法可复活死去的荆一棋,立马跑出门诊室,连大白褂都未曾脱去,丢下正在洗牙的客户惊讶在当场。
苗神医驱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向荆家奔去,心里一万个恐慌,无昼不知道几殊怎么复活,他自小看几殊长大,知道的清清楚楚,折一尾,可救一命,可是,妖有主魂,主魂九分,几殊的一尾,便是一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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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阵内的几殊把荆一棋平放在地面上,一把匕首出现在手掌心,纤手轻轻握紧,看荆一棋一眼,轻轻苦笑,一个手起刀落,一条尾巴便出现在手掌中,抓着散发着刺眼黄光的尾巴放在荆一棋的前额上方,“我,九尾灵狐,司几殊,以九魂之一为交换,以狐九尾之一为灵引,求亘古妖神复他一命,余罪由罪狐一妖承担。”
尾音落,断尾由之前的黄光变成黄色的光束,缓缓从尾尖流入荆一棋的前额,随着时间的挪移,最后一点光芒落入荆一棋的额中荆一棋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几殊,“你是天界派来救我荆家的天人吗?”
“你,不识我?”几殊问荆一棋。
怎会这样?荆一棋为何不认识她?他回到荆家这一个月竟然发生了什么?是否,他身体虽醒来,记忆却没有苏醒。
“姑娘你,一定天界的天人吧,”荆一棋拼着刚恢复的力气抓住几殊,“求您,求您救救他们,他们是因我与思弦才毙命于此,求您,救救他们吧。”
“他们?思弦?”几殊微微侧头,便看见旁边同样躺在血泊中的刘思弦,“我,要救他们?”
他们,那些让她跟他成为这样的他们?让她救他们?
“求求您。”荆一棋抓住几殊,他不懂眼前的天人为何泪流满面看着这荆家内院,只是,他看她咬紧嘴唇不哭出声的样子,心中如撞到南墙。
“我,”几殊背过手拂过刚才断尾的伤疤,仍在往外流着血,“我可救七人。”
他的要求伴着眼里的渴望而来,舍不得拒绝,那么留一条尾巴让她保持这个如花似玉的容貌也好,这样,他看着这张好看的脸,说不定很快就想的起来,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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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神医赶到的时候,看着荆家门口的一片血河,纵使自诩见过大场面的他也不由心惊,加快步伐跑进荆家内院,无昼在莲花阵外无助的坐着,看他前来,赶忙拉住他,“老苗,你修为高,你快破开这个阵,我试了所有办法都奈何不了它,几殊姐姐在里面好大一会儿了,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苗神医脑海里飞速转动着,莲花,莲花植物科,属性木,什么克木来着,什么克木,不能乱不能乱,火?不对,金,是金。
苗神医不会金系法术,翻遍全身,才找到一个金属性的门钥匙,把修为渡到钥匙上,然后拿着钥匙慢慢在莲花阵来回滑动,竟出现一个口子。
莲花阵是几殊最擅长的法阵,等苗神医拿钥匙划出一个可容通过的通道时,已是俩个小时过去。
他跳过通道,却被阵法内的景象模糊了眼睛,眼眶内涌出湿意。
几殊昏倒在地上,在旁边整齐排列着七个人,荆一棋抱着身后只剩一条尾巴摇摇欲坠的几殊,八条切断尾巴的伤痕在苗神医跟随后进入的眼里触目惊心。
苗神医跑到荆一棋的面前,慢慢蹲下身,“你利用完她了吗?那能否把她还给我了?”
“利用?我没有利用她,”荆一棋抬头,无助地看着苗神医,“苗神医,几殊最听你的话了,你喊喊她,让她别睡了行不行?我知道错了。”
“让她睡着吧,”苗神医从荆一棋的怀里抱起几殊,站起身,“这样,我才好带不怎么聪明的她回家。”
苗神医走在前面,无昼再懵懂看到几殊背后的九尾只剩孤单单一只也知道她怎么复活荆一棋,还有那胸口正平稳起伏的七人,她走到荆一棋面前,冷冷看着他,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她怀孕了,你知道吗?四个月,你的。”
说罢,无昼站起来,走向大门口的方向,荆一棋瘫坐在地上。
“我最好看的娘子,怀孕了?!”
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时心软回到荆家,或者他回到荆家没有跟父亲谈心,或者他谈心时没有喝那杯加了摄魂水的桂花酒,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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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神医抱着几殊,则是直接回到无极门,走进无极门的那一刹那,众多正在修习剑术的弟子看见几殊背后那条尾巴跟八个整齐的刀疤都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机灵的弟子看见苗神医抱着昏迷不醒的几殊师姐回来,便立即扭头去司空的书房要禀告司空道人。
苗神医加快步伐往司空的书房走去,而给司空禀告的弟子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司空这才明白弟子的意思,颤栗着步伐往庭院走去,正好跟刚走入庭院的苗神医碰面。
司空看着苗神医怀里的几殊,赶忙接过来,边往寝室跑边对弟子吩咐,“快,拿着我的印鉴去请妖王段玉瑾,无论如何,把我王请来,一切后果我来负。”
弟子得了令,跑出门外,司空把几殊放到床榻上,坐在床边,问站在床前的苗神医,“谁?”
“关中荆家。”苗神医回答。
“五日,不留一人。”司空摸摸几殊的额头,手颤抖着一无平日的淡然。
“现在,仅剩八人,是她拿她的八条尾巴复活的。”苗神医低着头回答。
司空握紧手掌,指甲嵌入手心,鲜血从手心流出,“这么,为难我的吗?”
司空跟苗神医谈着话的功夫,一阵黑烟飘落,段玉瑾出现在几殊的床头,看几殊一眼,平平淡淡问跪在地上的司空跟苗神医,“谁?”
“关中荆家。”苗神医回答道。
“当我妖界无妖了吗?”段玉瑾说完这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坐在几殊的床头,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当做妹妹其实是自己未来妖后的美貌女子,把右手放在几殊头部的上方读取几殊的记忆,过了一会儿,手掌撤离,无奈叹口气摇摇头,“真傻,跟她有一拼了。”
段玉瑾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不再言语,手掌转动,最高级的治疗法术出现在指尖,便把法术往几殊的身上推便跟司空唠着家常,“最近无极门怎么样?五百年来有没有出什么资质不错的弟子?”
司空知道段玉瑾的脾气从来阴晴不定,不过他既然没有问关于几殊病情的其他问题,便是有十分的把握,“回禀我王,无极门下柳让,谷七季,几殊,三人资质尚佳。”
“哦?”段玉瑾瞥一眼没有意识的几殊,“小几殊吗?资质佳不佳呢我尚不知,不过,重情这点,我倒是蛮喜爱的。”
“谢我王夸奖。”司空回答。
然后,俩个时辰,卧室内的段玉瑾专心为几殊疗着伤,司空跟苗神医则是不敢主动与段玉瑾搭话,妖界皆知,妖王段玉瑾喜清静,尤其他做事,谁也不可叨扰。
“好了,休一个月,可活蹦乱跳,只是,小几殊那八条尾巴,我是真无能为力帮她长出来。”段玉瑾从床榻起身,转动几下僵硬的脖颈,“不过,司空啊,看好小几殊吧,妖界第一美女,若是被小小除妖师勾搭去,本王该心痛了。”
司空见段玉瑾正要走,便跪在他脚前,“罪臣有一事请我王应允。”
“说。”
“请我王下召解除无极门司几殊未来妖后身份,且,请我王以偷盗忘情珠之罪将臣女司几殊关于锁妖塔顶层。”
“确定?”
“臣,确定。”
“允了。”
司空刚才同妖王一样查看了几殊的记忆,他知道,以几殊执拗的性子,病好了定会再次去人界找那关中荆家的小子。
关在锁妖塔顶层里面碧玺仙子制造的金笼里,待那荆家小子百年之后,段玉瑾自有办法放她出来,可是她若再去人界,再断最后一尾,便是魂飞魄散的后果了。
痴情且不悔这点,她真的很像自己亡妻。
可是,她的母亲秋天月爱上自己,已是不幸。
她唯一留在世上的女儿,他只能以这样的办法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