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哥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他盯着眼前这两个人,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正当气氛陡然变得阴森可怖之际,猛哥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他冲着胖头说道:“那就是自己人啊!”
胖头也跟着他笑起来,“对对对,自己人,都松开吧。”
那些人看了一眼猛哥,随后放开了胡景。
猛哥眼睛里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小翼,我看你兄弟玩的也不错,怎么样,我这儿的生意你们俩一起吧,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他不行,”胡方翼说道,“他从来都没有玩过,也没有经验。”
一听这话,猛哥的脸瞬间阴了下来,他眼神变换的过快,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小翼,”猛哥走到胡方翼面前,伸出手摸着他的领口,语气轻轻的,但又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要是第一次玩,能有那技能?”
胡方翼感受到猛哥拍打他肩膀的力度,痛到他身上只剩下了麻木的感觉。
猛哥这时候松开了他,说道:“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提议,你得知道,现在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答应了他什么?”胡景旁观这两人,早就发现了问题。
胡景见胡方翼不说话,接着问:“胡方翼,你清醒一点儿,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别着了他们的道,到最后后悔都来不及!”
猛哥听了胡景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开怀大笑的样子,“这小兄弟说话到不客气。”
胡景直接走到胡方翼面前,严肃的看着他,“你现在跟我走。”
可是胡方翼根本就不领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接推开了胡景伸过来的手。
猛哥嘴角带笑的走过来,讪讪的说道:“胡方翼,你兄弟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件事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胡方翼和胡景两人对视,猛哥的话一下子把气氛重新拉回了紧张点。
“你不回答是几个意思,我可没有闲工夫等你。”
胡方翼的眉头拧着,右手的拳头攒在一起,一副艰难挣扎的模样,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紧张,他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猛哥。
半晌,胡方翼才说道:“想让我帮你骗钱?”
“呵,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
胡方翼的拳头握在一起,“我做不到。”
猛哥的眼神陡然一转,听到了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回答,他又气又恼,“你,你可以啊,我免费让你吃让你住,胡方翼你小子一开始就骗我!”
耐心耗尽之后,猛哥一气之下说道:“把他们两个人给我绑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胡景和胡方翼就被猛哥的手下们五花大绑的送进了空旷的水泥房间里。那个房间只有一面墙,三面镂空,只剩下了烂尾的混凝土架子。
“哼,敢和我耍诈,也不打听打听我猛哥的名号,你们俩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先饿上两天,我就不信你们还不乖乖听话!”猛哥特意交代了看守的人,一定要严防他们逃跑。
胡方翼望着扬长而去的猛哥,不停的挣扎,直到被看守的人一拳打在地上才作罢。
“老实点儿!”
警告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边走边说:“这地方有五层楼高,他们绑成这样,除非跳下去,不然也没有出路。”
胡景和胡方翼背靠背绑着,胡方翼倒地,连同胡景一起摔倒了。两个人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重新爬起来,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没有了对话。
空气里全是喘气的声音,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哥。”
胡景忍不住叫他,胡方翼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陡然变得冷漠起来。
“我不是你哥。”
“你是,你永远都是,我——”
“你不要再说了,全家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你们却一直在骗我!”
“你听我解释,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要骗你,只是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是,有些事我原来一直都没想清楚,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小时候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我叫胡方翼,你叫胡景,为什么只有你的名字是父母的姓氏加在一起,为什么我和你明明是双胞胎,我们却是如此不同,我甚至也曾经怀疑我们不是亲兄弟,可是当时我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简直愚蠢至极,现在想想,我的确愚蠢至极……”
胡景听了他的话,一时漠然,他轻抿嘴唇,心中也没了往日的淡定。
胡方翼心中无尽的背叛感不是他所能体会的,他无法想象自己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的惨淡身世,更无法想象自己将来还要面对从未亲近过的妈妈,那天她哭着喊着来寻找自己,可是他感到的却只有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还会面对什么,似乎人生在这一瞬间就静止了。
这些他内心真实的恐惧,无法向其他人诉说,因为他最亲近的人就是欺骗他的人。
这个世界变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下一步该走向何处,只能选择逃跑。而这个时候,昔日一起玩游戏的胖头联系了他,之后又阴差阳错的认识了猛哥。
然而,他更没有料到,胡景会出现在这里。
“哥。”
胡景轻声唤胡方翼,他们看不见彼此,一抬头就是混凝土钢筋骨架后的蓝天,薄纱般的云在空中虚无缥缈的飘着。
两人心中却没有此刻身陷危机处境的焦急,而是觉得终于有个地方可以让他们静静的敞开心扉。
短短两天不见,胡景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骗你,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能做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这和课本上的解题思路完全不一样……”
这的确是胡景费解的事情。
胡方翼愣了一下,他沉默之后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在这个地方,说再多都没有用,你难道没有想过怎么出去吗?”
胡方翼的话音刚落,手间的绳子就开了,他眼睛中充满了惊讶,盯着胡景手里的小刀,把他们之间的乱作一团的麻绳砍断。
“你……什么时候……”
“我进胡同之前苏良好给我的,快点起来。”
“苏良好也来了?”胡方翼皱着眉头,“你带她来干什么?!”
“我们先出去,出去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现在的状况,的确不适合说这些,他们走到残壁的破门边上,往外张望着,小心翼翼地踏出脚步。门口懈怠的看守人已经不知去向,胡方翼连忙带着胡景从楼梯上走下来。
谁知刚下了一层楼,归来的看守人与他们直接撞了个照面。
“他们要逃跑!快来人!”
那声音瞬间惊动了楼下的人,胡方翼推了一把胡景,“快跑!”
下一秒,蜂拥而上的人群已经把胡方翼团团围住,胡景在惊慌之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走啊!”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我让你们走——?”
是猛哥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一条皮鞭,在手中一抽一抽的,身后的手下们揣着木棍,步步上前,跃跃欲试。
“还想逃跑,给我打!”
众人收到命令,目标对准了胡方翼,耐不住拳打脚踢,他倒在地上抱着头,无力反抗。
可是,这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轻了,胡方翼这才意识到,胡景并没有离开,而是冲进来护住了他。
“你……快走,我不是说让你走!”
“我是来找你的,绝对不会一个人回去,我们要一起离开。”
胡景强忍着拳脚相向,胡方翼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直接冲到了猛哥前面,嘴角已经淤青。
“你快住手!我告诉,你不放过我们,等警察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猛哥听了他的话之后仰天大笑,“警察?警察在哪里啊?你的手机都在我这儿,用什么报警,啊?”
猛哥见他不说话了,吩咐道:“都干什么呢!给我继续打!”
“等等!”胡方翼一声喝住。
猛哥伸出手,示意手下停手,“怎么,你想通了?”
胡方翼眼神犀利的盯着他,嘴角轻轻往上一挑,二话不说,就把猛哥撂倒在地,两个人大打出手,扭打在一起,显然胡方翼占上风,猛哥被他打得灰溜溜的无处可逃。
“要打架就一对一的直接来!”胡方翼擦了一下鼻子说道。
猛哥被他激怒了,他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甩了甩袖子,却发现鲜红的鼻血流了出来。
突然胡方翼这时一个背摔将他放倒,猛哥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随机抓住胡方翼的脚腕,把他拉倒在地,两个人打的不分你我。
就在胡方翼想要给他点颜色尝尝的时候,猛哥突然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刀子,直接刺向了胡方翼,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不要!”
胡景被猛哥的手下押着难以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竭力的呼喊。
可是胡方翼却来不及躲闪,应声倒地不起,腹部的伤口里不停的涌出鲜血,他感觉眼前开始变得沉重。
这时,楼下传来了警笛声,一阵高过一阵。
慌乱的人群四下逃窜。
“是警察!警察来了!”
猛哥监视不好,连忙带着手下仓皇逃跑。
挣脱束缚的胡景直接跑到胡方翼身边,不停的呼唤他,可是胡方翼的意识越来越沉,昏迷之前他脑中残最后的影像只留下胡景,以及穿着警装姗姗来迟的苏加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