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李婶,以后别再叫我太太了。”唐斐语语气寡淡地纠正着李婶。
没有哪家的太太,会被自己的丈夫亲口命令捐献眼角膜。
所以这个盛太太,不做也罢。
“这……”再次回到盛家照顾唐斐语,一切都和一个月之前有了太多改变,太太的眼睛怎么会突然就看不到了?
李婶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不敢问,但既然唐斐语开了口,她就照做。
“那好……”
岂料一句话未说完,一道咳嗽声适时响起。
李婶回头看到盛业霆,吓了一跳。
还以为又要被追究责任,哪里想到盛业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越过了她对病床上的唐斐语说:“今天是拆纱布的日子,让医生给你看看。”
“再看也不会复明的。”唐斐语淡然地说着,然后微微侧身对着床沿,昂起白皙修长的脖子,语气无所谓极了。
“医生,拆吧。”
她如此平静坦然,越发显得盛业霆的所作所为残酷冷血。
他抿起了薄唇,脸色冷然。
医生拆纱布的手法很娴熟,盛业霆就那么亲眼看着深色的纱布一圈圈从唐斐语的脸上拆解下来,就好像他和她之间那爱恨纠葛的命运,在一点点地瓦解着。
盛业霆忽然觉得心里很空很空,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让他整个人失落又迷茫。
当纱布完全去除以后,唐斐语试图睁开眼睛。
凛冬已至,今天外面的阳光却不错。
阳光打在唐斐语的脸上,照耀着她一张素净的脸,她却没有什么刺眼的反应。
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得黑,就像雨水冲刷过的湖面,澄澈透亮。
只可惜,里面再也没有了任何焦距和神采。
李婶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太太是那么美好善良的一个女子,没有了眼睛,就像断臂的维纳斯,令人唏嘘不已。
盛业霆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眼也仿佛被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带着窒息一般的沉闷。
李婶的眼眶通红,捂着嘴巴,肩膀微微抖动着,盛业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双深邃的眼睛牢牢定格在唐斐语的脸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有唐斐语本人,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宁静,甚至说了一声“谢谢医生”,就好像拆纱布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最近的性子太多变了,变得盛业霆都看不透她了。
他宁愿她像前几天那样,在家里大吵大闹跟他发脾气,也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收拾好纱布,医生又叮嘱了唐斐语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走到盛业霆身边,俯首对他说:“盛先生,是不是该去云师妹那里了?”
今天也是宋怡云拆纱布的日子。
一句话,却突然踩到了盛业霆的雷区那样,他整个脸色一变,就好像一只暴怒的雄狮那般,不耐烦地低吼道:“我没空!”
男医生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了,呆怔了一下便离开了。
如此阴晴不定的男人,云师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