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礼王请封小宗姬为世女的事在王府散传开来。
宗姬们虽然有些惊诧,但俱不放在心上。品尝过大起大落的她们,觉得做宗姬要比做宗女舒服多了。小阿妹能应付得来,可不意味着她们能应付得过来。瞧着小阿妹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们反倒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姐妹毕竟还是姐妹。
大宗姬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夏裹。二宗姬戳戳小夏裹的脑门,骂道:“活该,谁让你聪慧外露,找罪受。”三宗姬则找来一些书,递给小夏裹,道了声“有空,背下来吧!”弄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帝孙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但反应就是各一了。两个小的,浑然不在意。毕竟上面还有两个阿哥,爵位再如何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其实,他们是最拥护小阿妹当世女的。凭着小阿妹那么会赚银子,到时分府别过,说不定还能分得一大堆的银子。
二帝孙夏垡颇为不愉地,来到大帝孙夏坚跟前:“我倒是无所谓。可阿哥就有些委曲了。毕竟你曾经被封过帝太孙。如若不是帝阿母专权,你现在应该是储君了。”
“糊涂!”夏坚便拿着书狠狠地敲了这个二阿弟的脑袋。“你的阿母是奴才出身,莫非你也变成了奴才的脑袋。”
“请长阿哥明示!”夏垡摸摸被夏坚打痛的头颅,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是否看到,自从小阿妹被阿父请封为宗女后,嫡阿娘可曾喜笑颜开过。小阿妹更是无精打采。我听说,阿父曾有几次叫小阿妹到他那儿去说说话。小阿妹不说去了,连跟阿父打个照面都不乐意。”
“显然,小阿妹很生阿父的气。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身为礼王的继承人,无论世子还是世女,都将要直接面对李家、大长帝姬、朝臣、世家,乃至我们的即将退位的帝四叔的拉拢与对峙。这个差事不好当啊!”
“再不好当,也应该是由我们这些帝孙担着,而不应该让小阿妹去应对。难道就是因为她聪慧过人吗?”
“你呀,没有吃过亏。其实,阿父封小阿妹为宗女,还有另一个目的。帝阿母肯定要称帝了,阿父得表个态啊!封小阿妹为宗女,阿父既表了态,也摭了一些脸面。”
“难道你要阿父奴颜媚骨,摇头乞尾地去恳请帝阿母为帝吗?如果那样,阿父会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哦,哦哦!”夏垡这才如梦方醒,不再郁闷了。
偷偷监听两位帝孙对话的秦书册,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不得不赞叹地点着头。如若没有小宗姬,他倒真会向师父推荐这位帝长孙,谋略与胸襟够了,就是不知道胆识如何?
正如礼王妃所说的那样,夏裹的棋艺由初继绪教授。这时,夏裹算是见识到初继绪的博学广闻。一副棋,他也能说出天下兴衰来。
“小宗姬,别看是一盘棋。松云之下,石桌之上,长风浩荡之中,楸枰间黑白纵横,天圆地方之间便风云弥漫。”
在初继绪的解说下,夏裹渐渐地明白了那变幻莫测的围棋在古人胸中的份量。面对棋盘的那一刻,心是平和的,人是难得的闲适。仿佛尘世的繁杂淡去,身边流淌着的,都是极静极美的光阴。
初学棋的夏裹哪会是老手初继绪的对手,还未下到中盘,就得丢子认输。
“小宗姬,你不妨把棋盘作为天下,棋子作为你的谋略。这样,才会真正感受到其乐无穷。”
“初大人,我是小宗姬,不是帝孙。我只要能料理家务就行了。天下嘛,那是好男儿的事!”
夏裹是相当地恼火,有些想扔棋走人了。
“小宗姬设想的银通天下,难道不是一盘掌控天下的棋局吗?”初继绪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夏裹顿时萎缩下来,暗恼这对基友亲热得无所不谈,亲密无间。她才跟阿父提一提,下一刻浑身伤痛的阿父就拼命地想告诉他的这个基友,还要百般维护基友在儿女心目中的形象。一向崇尚爱情自由的夏裹,第一次想树旗反对同性恋爱了。
“小宗姬是否想好,将来回到京城,要找哪家协助这银通天下?”初继绪也不急,轻松地撤着鱼饵,诱惑小宗姬上钩。
“哪家,哪家?”果不其然,才一撤出,鱼儿就上了钩。
“崔家!”初继绪说着,在棋盘上下了一粒黑子。“你读过史书,应该知道大夏八百余年,世家中宰相最多者,便是崔家。一共十二宰相,其中有两对是父子连任。”
“你想想,这得积累多少的钱财。结果,每任有为的帝王抄他们家时,不过区区几十万两。”
“哦!”夏裹赶紧上前来下一粒白子。前世,这棋她还能凑合着。不过,说崔家很有钱,她是不以为然的。
作宰相又如何?如果奉公廉洁,又加上娶了一个像阿娘一样不会赚钱理家的妻子,再有钱也就几十万两。如果小妾一大堆,儿孙一大群,呵呵,抄家时能找到几千两,那得找狗鼻子!
“崔家虽然世代书香,但嫡长子常娶商家之女为正妻,”初继绪似乎是夏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的所想。“而且,常常是单子独传!其血脉之稀薄,仅次于帝王家。”
“嘭!”听到这话,夏裹有些坐不住了。典型的政商联合,要说这样的世家没有银子,做鬼都不相信。
“你知道崔家男儿最厉害的是什么?”初继绪似笑非笔地问。
夏裹摇摇头。史书中记载的都是姓崔的在当宰相时,做了哪些事,得罪了哪些人。
“历代的崔家男儿,都拥有这世间无以伦比的容貌,加上超凡的学识,所以无论帝王还是将相,都极易受其诱惑!”
“噗!”夏裹想喷饭。这是说男人吗?分明是在暗喻美女误权误国好不好?嗯,怎么史书中就没有记载呢?哦,看到过“晈好”这两个字,敢情这是形容相貌的啊!
“帝太后虽然圣明,但对崔家人一向青睐有佳。大长嫡姬及笄时,最想嫁给崔家嫡长子。可惜,崔家那时的嫡长子,现今的御史台大夫崔振理,还是匆忙地跟一位商家的长女订了亲。”
夏裹翻翻白眼。这分明就是把姐当成了一个好色之徒?再美的人儿,姐也不敢要。那得花多少银子看守着?姐耗不起这个精力,也付不起那么多的钱。
“初先生,我还年幼!婚姻之事,自有长辈作主。我不想操那个心。我只想如何赚更多的银子,养我的阿父阿娘。”
初继绪只得汗颜。他真不知道礼王夫妇这些年如何教养小宗姬的。聪慧的脑袋瓜子里,除了银子还是银子。
这天的傍晚,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出现了夏裹居住的院落。一只木头制作的大狗,带着光滑的身子,慢慢地走到了夏裹跟前。
小夏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凑到近前观看。这真的是一只能够走动的大木狗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会像前世一样,史书中关于某人会制作走动的木狗是一派胡言。
大木狗的屁股后面掉着一根粗线,显然那是大木狗走动的开关。“啪!”突然,大木狗嘴巴一张,一纸团从里面滚了出来。夏裹捡起来,打开一看。
“裹儿,阿父想你!带着木狗,跟阿父一起玩如何?”
“阿父,阿父!”小夏裹顿时泪水盈眶,丢下大木狗,手拿着小纸团去找阿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