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甲壳虫正在墙壁上迤逦而行。宽阔的墙壁与微小的甲壳虫,形成巨大的反差,这让人联想到一个人,独自跋涉在广褒无垠的荒漠中。
对于甲壳虫而言,光滑的墙壁比荒漠更可怕。每当甲壳虫辛辛苦苦爬到一定高度,它常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滑落到起点,可是,它却没有掉转方向,而是选择再次向上。
过不多久,它又会摔到起点。于是,它不得不再次从零开始。
几次失败后,甲壳虫终于适应了光滑的墙壁,不再会滑落下来。但是新的问题马上又出现了。
当它爬出一段距离后,就在漫无际涯的墙面上迷失了方向,就像行人在沙漠里不断地兜着圈子,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望着墙壁上的甲壳虫,黛丽丝觉得自己跟它没有太大的差别。原本以为找到了传说的东方古国,能够大发一笔。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是血本无归。
“亲王,我们该走了!”身为亲王贴身侍女的茉丝不得不过来告诉主人。“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们得回去了。否则,恐怕有变啊!”
“嗯,嗯嗯!”黛丽丝点点头。“我知道。可我还是心有不甘啊!上帝既然给我们的法兰西送来了父王,为什么又要给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送来这么一位厉害的帝姬呢?”
“有她在,我们永远不可能来到这儿掠夺财富!”想到此,黛丽丝有些沮丧。
“亲王,”茉丝狡黠地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花了一笔不少的代价,终于知道她在这个帝国并不是永远的那么高贵。”
接着,茉丝跟黛丽丝耳语了一阵。
“你是说,”黛丽丝不由得伸手紧紧握住茉丝的手。“她的父亲是被废弃的帝王,朝不保夕,她随时有可能要丢掉脑袋?”
“是,是!”茉丝连忙直点头。“这可是我花费很大的金币,才从他们那最有权势的人那儿获取的情报。”
“如果是这样,我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了这个古老的帝国了。”这下,黛丽丝心情转好,开始做起长途跋涉的准备了。
正装打扮的黛丽丝,前来帝宫向女帝正式告别。
在这古老的帝宫内,时而佛堂法号震天,时而道观醮坛遍地。一边是祖宗牌位林立,一边是饲神杆高易。
祭拜了鬼神的女帝,采用了最隆重的方式,欢送这位来自西方的神女恶煞。夏裹则带领着自己的下属,护送这位异邦的女亲王离开国土。
这下,可把黛丽丝乐坏了。一路上,她不停地向夏裹提出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在旁人听来感觉不可思议,夏裹却不以为然,并竭力把答案告诉她。
因为通过这些黛丽丝提出来的问题当中,夏裹很快知道了法兰西的那位穿越者,并不跟自己这般出身军旅,所以对于那些跨越时空的精锐武器并不是非常的精通。
这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武器的精锐虽然能决定战争的胜负,但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都是要用士兵的尸骨去填埋的。
一日,夏裹偶然发现一株小花,它扎根在一级台阶的石缝里。不仔细观察,谁也不会发现这个弱小的生命。
这是她见过的最小的花儿, 细若蚊足的茎, 有火柴杆一般高, 支撑着淡黄色的花朵。它是如此纤弱,在她看来,怕是一点微风就会把它吹斜,一滴雨水都会将其击倒。
这级台阶,对于它来说,应该是遮风挡雨的靠山吧!
很快,就在这个夜晚, 一场沙尘暴风突袭了这片区域。那夜,夏裹失眠了,因为她一直想着那株小花。
风太急,雨太骤,而它太弱小,风雨飘摇中的小花,其最终的结局怕是零落成泥辗作尘了。她感叹它生长在那台阶上,无法躲避这宿命之劫。
第二天早晨,夏裹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去察看那株小花。结果,她发现自己是祀人忧天了: 小花没有倒下,它依旧挺立着,而经过风雨的洗礼,它愈显生机盎然了。
于是,夏裹注视它很久,不能再把它当成弱小的植物,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种力量。
黛丽丝也被吸引过来了,在问:“帝姬,你在看什么?”
“一朵花!”夏裹回答着,并把这朵花的事迹说了出来。
“这朵花好比平民,”见到黛丽丝一脸不解的表情,夏裹耐心地跟她解释着。“别看他们弱小,但是他们身上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如果将来,你继承了王位,一定要善待他们。否则,他们一旦联合起来,那巨大的力量就能推翻你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王权。”
“在大夏的常语中,就能民能载舟,也能覆舟之说!”
“哦,哦哦!”黛丽丝这才明白一朵小花的蕴含。“帝姬,我真没有想到一朵小花就能延伸到那么深奥的意思。看来,你不仅熟读兵书,还通晓百科。”
夏裹淡然一笑,在跟黛丽丝道:“你作为储君,难道只懂得作战,不知道治国吗?”
黛丽丝听到这话,眼圈一红:“我父王觉得我有些莽撞,不适合治理国家。他准备对帝国进行改制,想找几个好的宰相扶助我。”
这下,夏裹有些趔趄,这可是典型性的西方民主最初萌芽,那位穿越人士也够真干脆利落的。封建制才刚建立不久,他就跳跃要搞民主,一点也不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帝姬,帝姬,”黛丽丝的胸中燃起了热情。“我知道,这座古老的东方古国将来不可能由你来继承。倒不如,你跟我去我的法兰西,我的父王一定会赐予你无尚的权力!”
“不行,”夏裹摇了摇头,是立即予以否决。“你不知道,我们的帝国已经绵延上千年,一些古老的东西早已深植我的骨髓之中。”
“例如落叶归根,意思就是我们无论去了多远,都要回归故土,哪怕最后剩下尸骨也要让人带回自己的故乡。”
“还有,就是父母健在,儿女不远行。意思是只要父母还活在人世,儿女是不能远行的。我的父母在漠北,所以,我最终还是离开京城,回到父母身边,照顾他们。”
“哦,哦哦!”黛丽丝点点头。“帝姬,你们帝国的一些东西好神秘啊!我真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聆听到你的话语。”
夏裹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