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苦？”问这话的，竟然是夏畹。只见她微微地皱着眉。
“那是当然的，”夏裹点头再次肯定。“人人都知道漠北是个艰苦的地方。如果你让他们知道这儿竟然是个如此美好的地方，你说他们会不会眼红？会不会动手来抢？”
“也是啊！”夏畦算是明白过来了。
“帝阿母之所以愿意把阿父放到漠北来，最主要的就是漠北贫寒。你想想看，如果阿父把漠北经营得这么富裕……不说李家人，就是帝阿母也会……”夏裹不再多说了。
“你的意思是，”夏畹算是明白过来了。“我们去了京城，就要像村姑进城，见到什么都是好的。让他们觉得我们虽然有钱，但已经庸俗不堪了，有失帝家风范了。”
“不错，不错！”夏裹直点头。“在这个世上，大喊大叫不算是什么本事！真正有本事的，就是闷声发大财。别人瞧不起你，藐视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保住性命，赚银子才是最重要。”
“小阿妹，”夏畦点点头。“我明白了。他人笑我傻，笑我俗，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有银子在手，不怕他们。”
“两位阿兄因为是帝孙，所以处境要比你们困难得多，”夏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给这两位阿姐听。“你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够帮助他们，就要尽量帮助他们。”
“但这要有个度。因为他们是帝孙，帝阿母有可能比较看重他们。但你们不同，如果把握不好这个度，帝阿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剥夺帝姬的封号是小事，就怕要了你们的性命！”
听到这话，夏畦和夏畹都不吭声了。想来，她们也知道了女帝又赐死了储君的两位嫔妃。
“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像我阿娘，她那么聪慧，能在帝阿母的重压之下保住性命。可在漠北，还是被人当了枪头鸟，被阿父囚居了好一阵子。”
夏畦和夏畹都低下了头。显然，她们也知道这事。毕竟从她们记事以来，从未见过阿父如此对待过嫡阿娘。
夏裹便从怀里掏出两张特殊的契约，递给了两位阿姐：“这是京城四季楼的契约号，你们拿着这个，由大阿姐带着，跟四季楼的老板娘见个面，再签份合约，就能提取五十万两银子了。”
“如果你们不愿意提取，跟大阿姐放在四季楼，每年领红利也行。不过，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在四季楼投放了银两。否则，引来李家人，让四季楼垮台，后果你们自负。”
“小阿妹，放心！我们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两位宗姬连忙伸手接过那契约，小心翼翼地收藏好。
“小阿妹，”夏畹伸手抚抚夏裹的发辫。“漠北孤寒，王府的一切就有劳你了。我们在京城，恭候你的到来。”
“三阿姐，”夏裹一笑。“在帝宫无事的时候，你可以继续多看看书。帝阿母喜欢读书的女孩儿。如果无事，你就搜集一下闺阁女子的诗词，待有空的时候，我派人取稿印刷发行。”
“好，好好！”这下，夏畹的脸上有了笑意。
“二阿姐，”夏裹转过身来嘱咐夏畦。“你是帝家最高贵的女儿，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万一，没有人帮你弄到，你去找帝阿母扯皮。只是大长帝姬，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嗯，嗯嗯！”夏畦现在心情已经阴转晴了。“我知道，帝阿姑是帝阿母唯一的女儿，是当今最为尊贵的帝姬，我们要尽量让着她。”
“躲——”夏裹便沾上水，在桌上写下“躲”字。“不是让，而是远，防！”
“大阿姐就是着了她的道，才下嫁给宗家的。”夏裹觉得还是有些提醒的必要。“例如现在，她既愿意帮助阿父，同时也防着阿父！”
“为什么？”夏畦显然被绕糊涂了。
“因为帝阿姑，”夏畹倒底是书读得多，看得问题也透彻。“想跟帝阿母一样，成为第二个女帝，阿父将有可能是她的最大障碍。”
这下，夏畦无语了。她还以为去了京城，无论如何还在帝阿姑可依靠。如今看来，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姐妹三个正聊着不亦乐呼哉，葆光室的内侍过来了，说是帝长孙请小宗姬过去一谈。
“今天，就聊在这儿吧！”夏裹拍拍手，站起身来。“放心，在你们未离开漠北之前，我是不会回漠山关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畦夸张地拍拍胸口。“说实话，要是不去京城，我真想到你那漠山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得你连家都不回了。”
“呵呵，”夏裹皮笑肉不笑。“除了银子，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吸引我的？我不去多赚点银子，你们能各有这五十万两的嫁妆银吗？”
“快去吧，长阿兄肯定有事要找你！”夏畹则显得要娴静得多，在催促着夏裹。
“走了，走了！”夏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瞧着夏裹不见了踪影，夏畹感慨道：“要说我这一生中最羡慕的人是谁？除了小阿妹，谁也入不了我的眼。生为女儿身，却能遨游天下，纵横沙场。”
“如能像她这样的潇洒天地之间，就是不让我当宗姬，做个侍女，我也要乐意啊！”
“唉，”夏畦无可奈何地说。“谁让你不是从嫡阿娘的肚子生出来的呢？嫡庶之别，看起来只是隔了一层肚皮，其实是天壤之别啊！没看到，连长阿兄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呵呵！”夏畹淡淡一笑。“二阿姐，你想得偏激了，这不是嫡庶的问题。你如果能像小阿妹那样，出去就能赚个上十万两银子回来。我想阿父，也会提前送你汤邑的。”
“要知道，小阿妹的那个裹城，当初可是一块不毛之地。要不是小阿妹坚决要去那儿种粮食，谁会想到那儿还会有条河需要疏通。结果，河疏通了，码头来了。有了码头，银子跟着来了。”
“我可是听说为了疏通河道，小阿妹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亲自去炸开了那堵塞的山头。要是你，敢有那么大的胆量，跟老天爷的惩罚抗争一下吗？”
“我没有！”夏畦也不生气。“不过，转过来想想，也幸亏有了这个小阿妹，我们才会过得如此无忧无虑。”
“既然如此想，你也就不要忌恨小阿妹了。”夏畹还是劝告着。“同样是阿父生的女儿，同样是帝王家的宗姬，小阿妹当得可比我们要辛苦得多。”
“嗯，嗯嗯！”夏畦拍拍夏畹的手背。“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好了，就是冲着那五十万两银子，我也得把小阿妹当成第二个大长帝姬，在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