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原之上,天宇之下,有这样一棵树――身干枯裂,筋骨扭转,枝叶斑驳,沧桑满布。是因雷霆劈裂,是野火焚烧,还是风雪侵蚀?
人们已经无从寻找答案,一如无法洞悉大自然所隐藏的奥秘。
在自然面前,生命是弱小的,却更是强大的!即便死去,也如雕塑般铿锵而立。而历尽百劫活下来的另一半,则坚韧而谦恭地俯向大地。
尽管无声,但荒原上分明传来了一树沧桑的歌……
夏裹就把中军大帐设在这颗树前,没有帷帐,天顶着净无水的天空,脚站着荒芜青草的地上。
硕大的漠山关战势图高高地吊起,让所有的将士都能看见。
夏裹的桌案就摆在战势图下。这个时候的夏裹,身穿铠甲,但那艳丽的姿容,还是让人感觉她只是观战的巾帼,而不是参入战事的领军之人。
多年后,一位画师根据参加这场战役的将士们的描述,描绘出了一幅夏裹跨上战马冲锋杀敌的巾帼图。结果,身为帝国储君的礼王高阶收购此图,并将之带进自己的陵墓。
让千年后的人们,有机会在挖掘帝王陵寝后,得以目睹这位叱诧风云,曾照耀千年历史长河的镇国帝姬之少年时的真容。
“虞将军,”夏裹开始颁发将令。“你擅长地面的伏击战,我给你五千兵马,将南面的这支敌军引入山岭,伏而歼之,如何?”
虞将军站出队列。这是他事先跟夏裹商讨的对敌之法。只是,他没有想到夏裹会给他这么一点兵马。
所以,他吞吞吐吐地说:“宗姬,这五千兵马有点少!”
夏裹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便手朝前方一指,众人便随她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的地方,立有五十个大木桶。
“我这儿有五十个大宝贝,可抵得上十万大兵!”夏裹在解释着。“足够你歼灭那南面的两万敌军了。”
“宗姬,”虞将军咽咽嘴中的唾沫。“那是什么宝贝,这么厉害啊?”
夏裹的手又指向另一个方向,在很远处,空荡荡地摆立着一个木桶。看过后,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听说你的箭术不错,”夏裹在继续对虞将军说。“举起你的弓箭,给我射穿那木桶。”
“好嘞!”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难事,但对虞将军这样靠箭术起家的人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嗖!”
然而,这一箭还是吓坏了虞将军,更是吓坏了列队站立在夏裹两边的将军和校尉。
只见箭响过后,那木桶就发生了大爆炸。那震耳的轰鸣虽然很远,但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还是相当的震耳。尤其是那冲天的大火,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就在燃烧其中。
“虞将军,”夏裹说话了。“我给你如此五十个大宝贝,你能靠着你那五千人马灭掉两万敌军吗?”
被夏裹强制从惊骇中拉回来的虞将军,连忙合上自己的下额,手一拱:“宗姬放心,虞某定当完成歼敌两万之重任。”
“呵呵,有你这宝贝,莫说两万,就是五万我也吞得下。”
“很好,”夏裹手一挥,示意虞将军退回队列。
“秦将军,”夏裹下达第二道军令。“西面靠近大河的这支敌军,虽然有三万人马,但却是最无斗志的一支队伍,我给你五千人马,你能否阻挡住它支援北面的敌军,将它围困在原地?”
这也是秦将军先前跟夏裹商量的对策。不过,用五千去围困三万?再看看那五十个大木桶,秦将军还是直打鼓。那家伙太大,设伏歼敌还行,至于其他就很难说了。
最起码,用在自己围追堵敌这儿,就不行!说不定,到时伤不了敌军,反而把自己人给伤害了,得不偿失。
“宗姬,”所以,秦将军举手抱辑。“人太少,五千人很难对三万人进行围堵之势。”
“哦,”夏裹知道这位秦将军一向稳妥。否则,她也不会把这围堵的重担丢给他。她朝吴一瞄了一眼。
吴一连忙从不远处端来一个托盘,那上面放着三个小葫芦。每个葫芦都冒出一根长长的粗线。
吴一端把托盘端到秦将军跟前,示意秦将军拿一个,然后他又递给秦将军一个打火石。
“秦将军,”夏裹便开始解说起来。“你用打火石点燃那粗钱,然后用尽全力将那葫芦朝无人之处投掷,越远越好。”
秦将军便照着夏裹说的方法,把葫芦扔向了很远处。结果,葫芦落地,巨响又起,火势冲天。这下,在场的所有将士的眼睛都冒出了绿光。人人手里若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家伙,莫说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师也怕他个球。
“秦将军,”夏裹又开口说话了。“葫芦相当不好搜集,我也只弄到了一百个。我将它们送给你。你能凭借着它们,再加上五千人马,能围困住西面的三万人马吗?”
“扑通!”秦将军双腿一弯,整个人就跪了下来。这么好的宝贝,宗姬一次性把全部的都送给他,怎么不令他感动?
“宗姬,请放心。有了这些葫芦,莫说围堵那三万人马,就是灭了那三万人马,我都有把握!”
“不能灭之!”夏裹连忙制止。“远亲不如近邻。鞑靼人是会记事的。你只要一次把他们吓怕了,他们就有可能好几年不敢再招惹你。”
“你如果把它给灭了。说不定,就会招来更加凶狠的恶邻。到时,我们又得费尽心力去剿灭,得不偿失啊!”
“秦某谨遵宗姬之令,围堵南面三万之敌!”秦将军立马表态,然后站了起来。
“诸位,”夏裹再次提高了嗓门。“我派虞秦两位将军,领一万人马面对五万之敌,他们都有把握胜之。剩下下的五万之敌,由我亲临五万人马迎之,不知诸位可否有必胜的把握?”
“宗姬,”有一位将军站出队列。“你的谋略布局,令我等无以钦佩。只是这出战应敌之事,就交给我等吧!毕竟你是帝家宗姬,出身高贵,如有伤损,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将士也纷纷站出来,齐声道:“宗姬出身华贵,若有差池,我等万死莫赎。”
“好了,”夏裹大手一挥。“这天下是我帝阿母的天下,身为她的子孙,我不出战,天下人只会笑我帝家儿女无能,贪生怕死!”
“我能辱我的声名,但决不能辱帝家的声名,更不能辱帝阿母的声名。”
……
听到夏裹说得如此坚决,也就不再有人坚持己见了。
“对了,”夏裹又想到了什么。“告诉士兵们,除了敌军的尸体以及头颅外,只要是敌军的东西,哪怕他们身上的单衣,都可以拿到军需处换取钱财。”
“虽然钱银不多,但去打点酒钱还是够的,聊胜于无。”
此话一出,在场的将士无不喜出望外。每次打了胜仗,上面虽然有所封赏,但粥少僧多,落到尉一级的将士手上,就没有多少了。更何况最低层的士兵呢?
而宗姬这一句,连单衣都能换取钱财的话,不知道会让多少将士在沙场上浴血奋战。
唉,遇到一个会打仗的上司是幸运的。可遇到一个会打仗,又肯撒钱的上司,那可不就是幸运所能够形容的了,应该是天降鸿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