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裹似乎忘记了自己离开京城时是什么情景了,所以当回到京城时,发现天上下了雪,感觉上还是有些诧异。
但这次,她不敢轻易进入内城,只带着军队驻扎在外城。即使如此,在她的军队刚刚驻扎好,另外一支军队很快就悄悄地在附近驻扎了起来。
再后来,又有一支军队在另一侧也驻扎了下来。
这一切都在显示着女帝的威仪,也同时代表着镇国帝姬的处境艰难。然而,这只是事情的表面,其内质却在发生着变化。
就在廖志芝开始建议夏裹乔装打扮离开险境时,那两支队伍竟然派来人与夏裹见面。
目睹着他们恭敬的表情,聆听着他们在诉说女帝年岁的衰竭,该归还夏氏的话语,令夏裹感觉到了女帝开始对朝政控制的力度在减弱。
再过了不久,一些朝臣也趁着夜深,开始出现在驻军的附近,进来拜谒镇国帝姬,向她诉说着女帝疏于朝政,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与章易兄弟处理,如此长期以往,国将不复国……
听得夏裹有些瞠目结舌。显然,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同时,也让她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能保证她进入帝宫的安全,也让她知道此时身为帝太子阿父的性命无忧。
而此时的京城,也就镇国帝姬凯旋而归在议论纷纷。在女帝连杀两位帝孙和帝姬的情况下,镇国帝姬还敢回京城来,令很多人佩服她的胆量。当然,更加钦佩她的胸襟。
而被重兵围困的太子府,却丝毫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很多人都在惶惶不可终日。帝太子夏贳倒是想循道离去,但又被属臣劝住。
因为只要女帝没有下达灭杀帝太子的圣旨,夏贳如果冒然离去,再到漠北起兵,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置死地而后生,才是帝王者拥有至尚权力的真正意义所在。
他们劝说着夏贳,希望他即使不看在死去的帝孙和帝姬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出征在外的镇国帝姬面子上,不要随易离开太子府。
悲愤交回的夏贳最终还是同意了属臣的建议,在艰难地度过着这段稍有风吹草动,人就要心惊胆战的岁月。
其实,夏裹倒是很想偷偷地去太子府看望自己的阿父与阿娘,却被廖志芝等死死地劝阻了。因为这个时候,只要进入京城内城,每踏出一步,都是生死的陷阱。
尤其听到太子府再一次地被重兵围困,夏裹更是有些呆不住了。这个时候,崔旭之准备回家了。当然,他是不能带夏裹回去的。
一来,他害怕妻子遭遇危险。二来,他的家族现在还没有达到能够公然抵抗女帝的势力。三来,他不能让局势更加激化。
身为世家子弟的崔旭之,可没有夏裹那样的容量,敢偷偷摸摸地回家。他是很大张旗鼓地派人去通知崔家,然后由崔家派人和车,前来迎接他归家。
不过,崔家这次派来两辆马车,一辆马车是接崔旭之的,另一辆马车则带来身为帝姬所知必须拥有的生活用品。其奢华的程度,令夏裹考虑是不是到了必要时变卖,以充军费开销。
初承睐却是很高兴的。因为她正需要这些东西。不管前方的危险程度如何,但是身为帝姬的尊贵,她还是希望主子能维持住。
茶香的轻重能代表茶泡得好坏,也能代表着人的心情好坏。
“不错,不错!”喝了一口孙子泡的茶,崔振理很满意。“在如此境况之下,你还能操持平和的心态,坦然面对有可能要发生的一切,难得,难得啊!”
“这也没有什么,”崔旭之又给祖父斟上一盏茶。“我也更加钦佩阿祖。女帝的屠刀随时会砸向我和裹儿的身上,身为阿祖的你,还如此悠哉晃哉。”
“要知道,我可不是伯礼帝姬的驸马。他们李家可是女帝的娘家。所以,李驸马犯事了,女帝不会动怒李家。但我要是惹怒了女帝,诛崔家的灭门之罪的圣旨,女帝还是会下的。”
“呵呵,”崔振理放下茶盏。“没看到我现在还是内阁之臣,并没有辞职归养吗?女帝那儿可是天天盯着我,生怕我来个身体不适,告老归乡哟!”
听到这话,崔旭之方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面带愧色道:“阿祖,对不起,我和裹儿连累了你。女帝把帝王家的无情演绎到了极致。”
“唉,”崔振理叹了一声。“我们这些老臣也没有想到女帝会如此昏庸至极啊!为了一个面首,竟然对自己的骨肉如此冷酷无情,这……这……”
“阿祖,”崔旭之也是一阵默然后,在轻声地询问。“其他世家对此事,都有何种看法?你可否知晓?”
“能有什么看法?”崔振理饮下那一盏青茶。“无外乎女帝老了,喜爱少年郎而已。”
“那大臣和世家对镇国帝姬是什么看法呢?”崔旭之问得非常小心翼翼。
“说实话,”崔振理觉得这话总算能归入正题了。“我们都以为这次,拥有重兵的镇国帝姬,一定会就此起兵,声讨女帝!毕竟女帝做得实在过火。”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镇国帝姬竟然带领军队凯旋回归,驻扎在京城之外,无有一丝一毫对女帝的不满,这倒让我们这些老臣们不得不刮目相看。能忍难忍之事,乃大才所为也。”
崔旭之听到非常欢喜,有世家和一些大臣作保,夏裹一旦被帝后宣入帝宫,生命有了最起码的保证。不过,他还是希望祖父有更多好的表示。
所以,他开口说道:“阿祖,你说女帝老了,我看也是如此。所以,我想趁机……”
“不行,不行!”崔振理岂不明白崔旭之的意思。他连连摆手道:“女帝这次残杀帝孙和帝姬的作为,只影响了夏氏的绵延,并没有涉及帝国安危的底线。所以,时机依旧还没有到来。”
“可是,帝太子只剩下一个帝孙和帝姬了,再长期此住,”崔旭之有些焦虑了。“夏氏就要绝嗣了。”
“正如你所说,”崔振理站了起来,面对天上的那轮残月。“你可知,女帝已经有三个月未上朝堂了。”
“啊!”这可是崔旭之从没有得知的消息。“为什么?”
“哼!”崔振理冷冷一笑。“我们在等着女帝如此残杀夏氏后嗣,该给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