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应当被看作是人类的一个文明的行为。也可以说,人类的文明与阅读是密不可分的。
阅读使人类走出了蛮荒,阅读使人类有了自己的历史。实际上,阅读史与文明史几乎就是同样的历史。
夏裹一直认为一个人最迷人的、最值得赞美的,也是最经得起审美的一个姿态,是阅读的姿态。
不论是坐在小桌子跟前,还是休闲的时候与丈夫背靠背,甚至是坐在马桶上,夏裹都认为那是人世间最优雅的一个姿态。
当走马观花地读过入口的故事之后,便会想到:既然入口是由一系列建筑艺术要素构成的,它们可能是:引道、坡道、台阶、楼梯、柱子、梁、门、窗、屋顶、细部装饰……。
看来,需要“下马观花”,择其主要的,开始用脚、身体、眼、耳、鼻、手、心进行全频道的认真阅读。
这次,夏裹看到的是台阶的故事。
台阶是建筑中的无名之辈,但它却是伟大建筑艺术的起点。台阶似乎太平凡了,尽管人人都有上下台阶的经验,但是很少有谁去认真思索、考证台阶的发明者以及台阶的古今沿革。
从哲学的角度看,台阶是一种中介。空间上,台阶乃是地面向上或向下延伸的产物。没有台阶就没有建筑物及环境整体的存在。
从艺术的角度看,台阶是伟大的艺术魔方和琴键。它把时间和空间连到一起,积时间为空间或化空间为时间,变触觉为视觉,化视觉为人的心理体验。
在河水之畔,这仅存的台阶之上,已经陨落的豪华宗祠还在上面刻画着无法想象的繁华。阳光耀眼,河水的清波打在古老的码头上,三三两两的人背着葱葱蒜蒜起身离开渡船回家了。
从水上码头的繁茂走到今天,这里的航运依旧还可窥见其曾经的繁荣。
每到赶集天,百越各部族的人带着家里的土特产,沿可而上到这里来贩卖;码头以及邻近的乡镇村民也带着物品往来。
多年以来,这种宽河航运沿岸居民不可缺少的交通方式,贸易频繁。
从这儿沿大河顺流而下,站在大海的入口外,夏裹他们无法想象“每日过往商船多达数百只,满目帆影;等待放行的木排延绵二三里,塞断江面”的昔日场景。如今,这儿已是景物烟飞,空留残碑。
在码头的尽处,正好巧遇挑肥上山的一位老人。随着老人翻开历史,这儿的一切渐渐地在与夏裹曾经阅读过的那段关于这儿的描述相吻合。
那时,寥寥几户人家的关上村一时的兴盛,就热闹了起来。凸凹不平的江边小路变成了街道,街道两边开起了旅馆和饭庄。
家家灯火,夜夜笙歌,还经常举行一些有趣的节日活动。端午赛龙舟,场面隆重,玩法别开生面,将活鸭子或包着银子的猪尿泡抛入江中,让参赛船队争抢。
活鸭一飞蹿,光洋耀眼,逗得红眼光棍舍命相扑。几个回合后,得鸭子者逐着浪花跳得高高的,得尿泡者鼓胀腰包……
如此,追波跟浪了200年,终于回归平静。而这样的节日,却在这里还一如既往地延续着。
夏裹摊开了舆图,在丈量着眼前这条河的长度。
“田秆定的水军离开漠北没有?”丈量完这条河的长度,夏裹抬头问吴一。
“还没有,”吴一在仔细地禀告。“据说老田这交想将船厂也一回搬过来。但是,主管漠山关那边的凌悠扬将军,不乐意把船厂搬过来。”
“告诉田秆定,”夏裹收拾好舆图,站起身来。“不要纠结船厂,尽快把水军迁过来。船厂这儿有的是人。这次,我要开一家整个帝国最大的船厂,他得把水军给我带过来。”
“是!”吴一连忙派人把夏裹的话传达给田秆定。
处理完一些琐事,夏裹便对崔旭之说:“崔郎,今日我们就住宿在这里,如何?”
“好!”崔旭之含笑地答应下来。“你想呆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对这儿,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夏裹牵起崔旭之的手。“但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又有些犹豫。”
“慢慢来,”崔旭之握着夏裹的手,在散步般地行走于那青石板上。“记着,你如果没有办法做完,还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儿去做……”
“呵,呵呵!”听到这话,夏裹笑了起来。
在大街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兜售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这似乎是这儿穷人的一种。其实和乞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大多是一些孤寡老人,生活上没有任何依靠。
崔旭之越来越向善了。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叠铜板来给那位老人。
那位老人便示意崔旭之在他的那些小玩意儿里随便选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崔旭之瞧上眼的,所以是什么也没有选地带着妻子离开。
不曾想,那位老人竟然收起那堆小玩意儿,紧紧地跟他们夫妻身后。
刚开始,崔旭之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老人收摊了要回家。可当他和夏裹走出了很远,发现那位老人仍旧跟着时,他有些厌烦了,在对夏裹说:“那个老家伙一定以为我是个善心人,想从我这里再讨些钱!”
夏裹一笑,在说:“那你就叫他别跟着我们了。”
“百越话有许多种,”崔旭之苦着脸说。“我大都听不懂,更不要说会讲了。”
接着,他转过身去,在对老人比划着,告诉说他自己身上没有多少钱,别再跟着了。可老人好像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嘴里嘟囔着什么,仍旧执拗跟着崔旭之他们。
而老人背上那个偌大的包袱已经压得他汗滚浃背。
这时,当地的小吏听说他们的到来,正赶过来迎接他们。见到此状,小吏便问老人为什么跟着崔旭之他们。
老人气喘吁吁地说:“孩子,你给了我钱,却没有要我的东西,我总得给你点什么呀?”
“我看你是外来人,可能对我们这里不太熟悉,我只想跟着你,为你指指路,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顿时,崔旭之的心灵受到了震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了。
到了晚上,夫妻上床休息。
“崔郎,”夏裹在跟他说。“我想把水军的总部设在这儿,并沿河的下游建一家超大规模的船厂,你看如何?”
“这儿的民风纯朴,”崔旭之是很快地奉上这些话。“将水军和船厂设在这儿,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