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夕瑶又走近了两步,嘴巴离宋氏的耳朵极近。
“亏心事做多了才会慌,宋姨娘你慌什么?”
宋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神色立即恢复平静,“你休要胡说八道,慌?我岂会慌,我为何要慌,难不成你娘去世了,你便越发变得疑神疑鬼了吗?”
“娘,您少说两句吧,您还是先出去吧。”
楚文汐赶紧拉住宋氏,制止她再说话。
儿子这般一意孤行的站在夕瑶这边,宋氏越发看不下去。
“今日是要给你长长记性,白长了一双眼睛,却不知道看何处!”
宋氏恼羞成怒,正要抬起巴掌挥向楚文汐,夕瑶却一把桎梏住了她的手腕。
宋氏的脸色顿时变红,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夕瑶的手。
“你!你想干什么?”
“给我滚出去!”
“来人!将她赶出去,日后莫要再让她进来扰了我娘的清静,也不要再让她靠近这个屋子半步!”
夕瑶的话刚落,便上来两个下人,架着宋氏便往门外拖。
宋氏剧烈挣扎着,嘴里还在不断的谩骂着,一句句的都落在了夕瑶的耳朵里。
夕瑶的脸色虽然很平静,但其实她的手掌却已经紧紧的握起,细嫩的手背上暴起了根根浅绿色的青筋。
她的眼神直直的对上宋氏不甘的眼神,毫无退缩之意。
司空瑾也注意到了夕瑶的表情,随后也将眼神移到了宋氏的身上,眼神中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心绪,若有所思。
楚文汐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愧疚的走到了夕瑶的身边,犹豫半晌才开口。
夕瑶也是等宋氏彻底消失之后,脸色才缓了缓。
“长姐,对不起,我娘她……”
夕瑶转了转眸子,看向他道:“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夕瑶面无表情,只是比起方才对宋氏,要好上太多了。
“唉…若是方才我跟娘回去,就不会……”
楚文汐满脸愧疚自责。
夕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是你,你娘是你娘,她做错了事情,你不必替她道歉。”
听着夕瑶的话,楚文汐眼里的愧疚更深刻了,只是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对于楚文汐的表现,一旁坐着的司空瑾有意的多看了两眼。
楚文轩走到夕瑶身旁,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去用饭吧,你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好好用过饭了。”
夕瑶看着楚文轩淡笑一声,“大哥还是别操心我了,去应付那些宾客去吧,这里你也不必守着了。”
夕瑶的笑容冷淡而疏离,与以往相比,虽然她脸上有笑容,但却未达眼底。
楚文轩的手指微曲,僵硬的收回。
那神情笑容令他觉得心底瞬间涌起一丝凉意。
“夕瑶,你…”可还怪我瞒着你夫人的事?
夕瑶知道他要问什么,即便不用探心术,也能看得出来。
“不必再说了,这里由我守着就好。”
夕瑶转过身子不再看他,或许是对他还是心存芥蒂的,原本以为大哥对她是最为了解的,可没想到……
即便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心里还是过不去,或许人就是如此凉薄的吧,一个人对你很好,你会记住也会感激,可是当他有一日一旦有一件事做的令你不快时,那么这一点的不快不顺,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人心总是斤斤计较。
母亲的这个遗憾,她还没有走出来,所以……不想再应付任何人。
夕瑶又回到了方才所跪的地方,直直的跪了下来。
楚文轩眼里滑过无奈与不忍,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化解,走到楚文汐身旁道:“照顾好你长姐,我先出去。”
楚文汐听话的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他知道夕瑶此刻是不愿见他的。
下人拿来饭菜,司空瑾将那碗清粥拿了过来,缓缓挪到夕瑶的身旁,用瓷勺从碗里舀起了一勺清的发亮的白米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直到温度差不多了,才将勺子递到了夕瑶的嘴边,碰了碰她那干涩的嘴唇。
白米清粥的清香味瞬间就散发在她的鼻尖,阵阵清香使得她有了胃口,只是一抬眸,便看到那张俊美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脸。
咬了咬牙,迅速的挪开了嘴唇,当做没有看见。
司空瑾并没有罢休,也没有生气,他收回了勺子,或许是那勺子里的粥凉了,他又从碗里又舀起了一勺,递到了夕瑶的嘴边。
如此一来二去,夕瑶再没了耐心,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打翻了他手中的那碗白粥,碗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白米全都撒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你走开!不要烦我!”
还有几滴白米落到了司空瑾的手背上,将他手背上的皮肤立即烫的红了一片。
司空瑾没有动作,动作怔住半晌。
不知是他手背上的痕迹太过显眼还是如何,夕瑶的眼神下意识的挪到了他的手背上。
心里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不忍,但她迅速抹去这不好的感觉。
她也很难受,很愤恨,为什么这段时间,看哪里都不顺眼,看谁人都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活像是一个愤世嫉俗的疯女人。
她没有动作,只是声音更加的冷了冷,“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司空瑾没有动作,他微微挪动着身子,下了轮椅,离地面近了近。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臂,试图要去捡方才那被打碎的碗。
夕瑶不想看到他,却偏偏要看到。
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沾上了倒在地上的白粥,白粥已经不白了,沾上了灰尘,又沾在他的手上…
夕瑶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投向他的身上,这几日或许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吧,以往高高在上的瑾王殿下,居然如此低微的匍匐在她的面前。
“我叫你出去!”
夕瑶心里越发的烦躁难忍,一把推开他的身子,方才落在地上的瓷碗的碎片迅速的刮伤了他的手。
原以为他会生气的发脾气,可是他依旧是什么话也不说,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连自己的伤都没有在意,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烦躁。
他还要去捡那碎碗片。
夕瑶一把从他面前的地上捡起了那碎碗片,对上了自己的脖子。
“你出不出去!我母亲已经走了,如今你还要看着我死吗?”
夕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在戳他的心,狠狠的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