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气愤道:“哪里就疯疯癫癫了?我看疯疯癫癫的人是你!”
另外那三四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也懵懵懂懂地站起来,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一个不灰头土脸的脸上挂着半拉鼻涕泡儿,实在是脏的可以。
嫦胭又心疼又可怜,其中一个总了角的小孩子上去给唐奕淮拍了拍土,道:“大哥哥,没伤到吧?”
转头又对嫦胭凶巴巴的道:“你做什么?!为什么踢哥哥?!坏人!”说着将手中的小木棍往嫦胭的身上扔。
嫦胭压根没有躲,那小木棍儿还不如一根筷子粗,扔到身上只像被轻轻枝叶轻轻擦过了头顶似的,挨着了身子便掉到地上了。
唐奕淮见状赶忙摸摸这孩子的头,哈哈一笑道:“不妨是不妨事,姐姐同哥哥是老相识了,不生气不生气,啊。”
嫦胭一时间不明所以,唐奕淮解释道:“这些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在地上教他们认字。”
嫦胭去看那地上,果然有两个字的。
没想到唐奕淮竟然说的是真的,脸上一时间微微红了一红,言辞闪烁道:“哪个……我不知道你们在……”
说到后头说不下去了,唐奕淮对此十分理解,却仍旧不肯服输训斥道:“没巴望着你能看清楚的,算了算了,本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转头又对那些小孩子道:“好了,今天大哥哥有朋友来了,先不教你们认字了。但是——你们也不能偷懒知道么?将大哥哥前些天教给你们的都再写写念念,温故知新,才不会忘记,知道了么?”
这几个小孩子眼中都闪着渴望而充满热情的光芒,齐声答道:“是!”
唐奕淮笑道:“好了,玩去吧!”
三五个孩子便一哄而散了。
嫦胭看着小孩子走了,唐奕淮上前来,道:“怎么了?想接铜豆儿走啊?”
嫦胭却心思不在这事情上,质问的语气道:“唐奕淮,你可以啊。今年都三十了吧?让三五岁的小孩子叫你大哥哥?你真好意思啊你。”
唐奕淮笑了笑道:“这怎么不好意思了?本殿下俊美非常人可比,而立之年也帅的天崩地裂,叫一声大哥哥自然时十分合适的……”
说着便洋洋得意地摸上了自己的胡渣,一不小心碰到了前些天被打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口气。
嫦胭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奕淮见嫦胭笑,心中一暖,但是不敢不严肃,忍着笑道:“做什么呀?嗯?好笑吗?再笑一个试试?信不信本殿下——”
还没说完呢,嫦胭果真大大露出了一个微笑,凑近了唐奕淮的脸,往左边扭了扭,又往右边扭了扭,让唐奕淮看清楚自己的脸,道:“怎么样?你要如何?”
唐奕淮默默将脸转了过去,清了清嗓子,又转过脸来,一本正经,道:“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说清楚呢?来这儿做什么?”
嫦胭道:“我在城里买了一处院子,来接铜豆儿去住的,怎么样,若是殿下您不嫌弃的话,也去住两天?”
她之所以买了那一处精致的院子,其实还是为了照顾唐奕淮的身份,若果单纯是她们三个女人住的话,只要一个小小的院落就好了。
结果她花了心思做的东西,这货非但不领情,还要把铜豆儿也留在这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地方,实在是居心不良。
果然不出嫦胭所料,唐奕淮道:“不去,本殿下不会答应的!”
嫦胭气没地方撒,又道:“你受苦要让铜豆儿跟着你一起受苦?”
唐奕淮道:“不然呢?本殿下不能没人照顾!”
嫦胭道:“你去府上住又能怎样吗?”
唐奕淮道:“能怎样?你说能怎样?这还用说吗?”
嫦胭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是一直两人住着这个破屋子可不是个办法,道:“好!那本夫人便出钱,将你这三间破屋子修缮修缮!”
唐奕淮简直泫然欲泣,道:“你终于明白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嫦胭道:“少来!三百两银子,少了一丝我就带人将你这房子给拆了!”
唐奕淮大惊失色,道:“不过几根烂木头,几根破茅草,哪里就值三百两了?”
嫦胭也开始耍无赖了,道:“我说值就值的!有本事你别住啊?哼!”
唐奕淮真是拿嫦胭没有办法,道:“欠着欠着,先欠着!”
嫦胭听见这话,终于算是满意了,不过也是好奇,道:“你们没钱怎么在这破地方活了三年的?”
唐奕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经常教这些孩子读书认字,这些孩子家中的大人,便常常来谢我,送我柴米油盐之类,起初日子不好过,后来别提多滋润了。”
嫦胭看着眼前这三间破屋子,点头道:“嗯……确实挺滋润的。”
说干就干,嫦胭又请了工匠将唐奕淮这三间破屋子修缮了修缮,终于是不漏风也不落雨了,然而铜豆儿还是不见开心,道:“夫人……您怎么还在外头买了院子?殿下这儿的屋子都修好了,夫人还不愿意跟殿下住在一起吗?”
嫦胭心中有一个声音已经咆哮出声音了,脸上却还是温柔笑意,道:“是殿下不愿同我们一起出,我才来将这屋子修了修,你别将事情前后搞反了。”
铜豆儿还是落寞不已,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跟殿下跟夫人住在一起,现在离得这么近了,又两处各置办了房子,可以说是咫尺天涯,他劝说,两个人又都不听,心情又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铜豆儿整天在家中唉声叹气,看着自己殿下每天没事儿人似的,他心情就更加郁闷,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明白了他的心意,接连几天都下着大雨,本来简单修缮的屋子又滴滴答答有水落下来。
铜豆儿拿了一只碗往在屋中接着,然后便是拿来一个盆,最后连吃饭的锅都拿进了屋中接漏进来的雨水。
外头狂风嘶嚎,这三间还没完全修缮好的屋子便透露出了摇摇欲坠的迹象。
铜豆儿缩在被窝里头,盘着腿没有睡觉,因为炕上被接水的器具都占满了,一不留神歪一下,都要将碗碰翻了,湿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