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人便是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
觉得赵钦看花样也看了一会儿了,嫦胭道:“大人觉得这些花样如何?”
赵钦道:“夫人自然画得十分的好,只是不知道布庄的掌柜们会如何看待,还是要交给那些老板们来看看才算行。”
嫦胭觉得也有点道理。
毕竟她既然不亲自己出手,赵钦也不亲自出手,想要把桑子郡的丝织行业经济扳平调整过来,虽然是他们想出了方法,但是用不用,一定是要这些大商户说了算的。
嫦胭道:“好,那大人交给他们看看,我也就不多留了。不管他们用不用我这法子,只要大人到后头将消息告诉我便是了。”
赵钦还要留下吃饭,嫦胭决意不肯留,赵钦也只好罢了,这边为了表感谢,反而是先送了嫦胭一点日常用的油米,还外送了一辆骡子车。
嫦胭道:“这个不好罢?这么多东西,哪里好意思收?我们在城外也种了一片田地的,自给自足还不是问题。”
赵钦道:“夫人现在如何,赵钦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夫人,殿下临走时候要下官多帮衬着夫人一些,下官不过是遵命行事罢了,夫人务必答应。”
嫦胭一听这个可是有点不乐意了,道:“殿下?又是殿下!当初将我撵回来不让我跟着,现在又让这个帮衬我,那个帮衬我,真是……”
唐奕淮到底是要嫦胭恨他,还是要嫦胭爱他?
嫦胭无奈摇头,不过这些东西在这儿摆着,不要白不要,却还是对赵钦道:“好罢,既然如此,我便收着这些东西便是,大人您保重。”
说罢便身子一偏,上了骡子车,缓缓驱车往城外去了。
一路畅行无阻,嫦胭回到了城外的家中,便开始在家中等消息了。
一天过去,嫦胭并没有收到来信。
嫦胭倒也不是着急,闲得无聊,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干,在这个地儿除了每天晒太阳,浇花,便是个陈婆下田中。
但是陈婆绝对不让她沾手,千金之身一直就是千金之身,不能因为自己处境变了,便自降身份,做起了那农夫才做的活儿来。
这一番话说的嫦胭可是无法反驳,于是她就从每天在家中晒太阳浇花,变成了在田间地头坐着晒太阳看草,悠悠闲闲数白云。
这可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现在竟然每天都是这个日子,嫦胭闲的都有点焦虑,总想找点事做,但是又没有什么事儿能做,就觉得很头疼。
转眼已经过去了半月时间,又是冬天了,寒风凛凛刺骨,嫦胭麻木地缩在屋中没出去,看着外头零零星星飘小雪花,道:“你说赵钦是不是将这事忘记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来信。”
回头看,屋中空无一人,除了炕上是热乎的,隐约好像搅动着空气似的,一片安静。
嫦胭已经麻木到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了。
红苕为了维持生计,已经乔装打扮着在村子中四处给人看病,时不时还能赚些诊费来;陈婆在家中一人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和农活儿,入了冬之后,便坐在炕头上绣花,然后再拖人专卖,多少能得到些能干得很。
只剩下她一个人,除了无聊画画丝绸上的图样之外,闲的长出蘑菇。
正在这时候,外头咚咚咚传来三声敲门音,嫦胭顿时觉得精神一振,道:“我去开!”
说着便抢步出去,冲出院子,去开了门,忙问来人道:“可是赵钦大人送信来了?”
外头那人看病人似的看了嫦胭一眼,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来,道:“我是江湖驿站的,有人托我给这里送些东西来。你是陆嫦胭夫人……吗?”那人看了看纸上的字,十分艰难地念了出来。
嫦胭虽不明白到底是谁送信来,却如实道:“不错,正是我。”
那人见到了正主,便将那包裹交给了嫦胭道:“夫人收好,小的就此告辞了。”
嫦胭默默将那包裹收了,关门进屋来,将包裹放到了桌上,陈婆在一旁绣花呢,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嫦胭也不明白,道:“不知道,我猜,多半是殿下命人送来的。”
说着打开了那信封,展开来,果然是和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封信字体一模一样,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嫦胭看了一眼,上头写道:
嫦胭见信安:
我和铜豆儿已在潭鱼郡安定下来,嫦胭在桑子郡不必担心。收到信时大约还有三日便是立冬,每年立冬之时正是你生辰,在潭鱼郡不能为你庆生,我请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做你生辰之礼,收好。代我和铜豆儿问陈婆红苕好,勿念。
唐。
嫦胭心中咯噔一下,仔细想上一想,自己的生辰竟然真的是立冬。
眨了眨眼睛,细细看了眼上头的落款,竟然真的是唐奕淮留下的一封信。
这可是奇了怪了,嫦胭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得生辰,唐奕淮又是怎么知道的?
嫦胭问陈婆道:“陈婆你几时将我的生辰告诉三殿下的?”
陈婆也是一脸茫然:“未曾……呀!没几日便是立冬,那可是夫人的生辰,都怪我这糊涂脑子,竟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忘记了!该死该死!”
陈婆自责不已,嫦胭忙安慰道:“不是还有三日才到立冬?您老也不用自责,这么些时候也是够您准备的了!”
嫦胭怕陈婆记得这事情,忙转移话题道:“看看殿下送我什么东西来。”
说着将那包裹打开来,里头放着一件冬袄,还有些干果零嘴之类的东西,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这一遭可是提醒了陈婆,说做就做,到了立冬那日,陈婆大展身手,杀鸡杀兔,三个人,陈婆坐了一桌的菜来,还将自己酿的酒也拿了出来,启封,醇香四溢。
嫦胭偷偷拿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中,辛辣入喉,真是烈酒,却是身子暖融融的。
外头天还下着雪呢,红苕外头出诊还不见回来,肉就还在火上炖着。
嫦胭站在屋门口张望院门,终于听见一叠声脚步声,嫦胭忙踏雪出去给人开了门,红苕背着自己的药箱,肩上头上落满了厚厚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