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母女两人一直都是在这边小村落住着,对于家国大事自然是知晓不多,更加不知道如今坐在那龙椅之上的人早就不是当年的人了。
到了这会儿,何家母女才明白当年的何家惨案,说白了不过是兄弟夺嫡一场之间的牺牲品罢了。
何家是当年九皇子的人,九皇子同大皇子挣了十年,期间受到波及的多如牛毛,何家也不过就是其中的一点而已。
若说那如今的皇帝为何对何家如此念念不忘,实话也不过是因为何芸兮的母亲罢了。
逮到常兴找到了何家母女两人之后,自然是想要邀请两人回去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当今皇帝要找何家后人的决心恐怕是没什么人看不出来的。
找到了,恐怕是平步青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常兴公子。”何氏神色无奈的看着站在那边兴致勃勃的说着话的常兴,倒了杯茶水,“我同芸兮是不会回去的,我们母女两人在这边住了十来年了,却也生活的极好的,若是当真叫我母女两人回去,只怕是谁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合适是不愿意回去的,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谁人又知道当真是回去了,会有什么样子的结果。
何氏甚至是不愿意去想的, 之后面对的人是什么人,面对的事情是什么事。
当年何家惨案,她也不过是刀口之下苟延残喘的一个,现在再要回去,说实在话,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危险。
常兴又如何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弃,这是常家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如果没有遇见自然也就没什么,如今已经遇见了,又怎么可能让它这么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
常兴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人,即便是一次两次的拒绝又能够如何,对比常家的未来,丢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后来呢?”凤暮斜有些着急的看着何芸兮,看着何氏的模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毕竟那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明白回去之后可能面对的危险之类的会是什么,谁人知道会有什么样子的结果。
何芸兮有些恍惚的看了凤暮斜一般,毕竟刚才她一直都在讲述着过去的事情,甚至有些沉迷其中,现在被凤暮斜突然提醒了一句,实际上是有些回过神来了的。
冲着凤暮斜感激的笑了笑,而后便是倒了杯茶水继续说着过去的故事。
何氏自然是下定决心了的,但是常兴这位常家的大少爷何尝不是下定了决心的呢?
原本这件事情恐怕就是要这么死犟着了,毕竟谁人都不愿意后退一步,转机终归还是出现在了何芸兮的身上。
何芸兮在十六岁那一年突然身染重病,村里的大夫过来看了许多次,也开了药给何芸兮付下。
可是,每回但凡稍微有些恢复,之后的情况便会更加严重。
期间,常兴到时依旧三天两头的过来,也是会带大夫过来给何芸兮看诊的,但是结果同那位村医也是不差多少的。
终归那是那位城里来的大夫有些见底,只说是:“恐怕何小姐的病并非我等乡野之人能够医治的,只怕是要去了临安那种大地方,否则按照如今何小姐的身子,早晚是要无力回天的。
谁人也说不清楚这大夫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已经手足无措了。
终归最后,何芸兮还是去了临安,常兴陪着一起。
其实谁人都知道,既然是来了临安,何家母女的身份自然是已经瞒不住了的。
实际上常兴早在何家母女从这边出发之前就已经通知了临安这边的人,何家母女刚刚进城,便已经得到了宫里头人的关注。
何家母女对着临安一点都不熟悉,自然是只好依赖于常兴的。
原本常兴是要带着何芸兮去往临安最大的医馆,哪里坐堂的大夫是皇城里头曾经的太医正,如今年纪老迈便出宫养老来了,往年是极少出来看诊的。
这一趟常兴却也是花了血本了,请了这位太医正过来。
却没想到,何芸兮才进了临安城,还没来得及去往那位太医正医馆便叫人给拦了下来。
“这车厢里头的人病入膏肓早已经药石不灵,即便是送去了太医正那边恐怕也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那人一身白袍站在马车前,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说出口的言辞更加是叫人听着不舒服的很。
若是这般,恐怕是什么人都看不出来这人是一代名医的,毕竟那副样子像极了临安城里遍地可见的纨绔子弟。
何氏自然是不愿意听见这般的言辞的,她同何芸兮相依为命了这么长时间,如何能够忍受自己女儿就这儿离自己而去?
更何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你这小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我女儿未来如何,你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凭什么在这里妄自判定?!”何氏是当真被气得不轻,一副要同那人拼命的模样。
容云离上挑着眉眼看着那位吹胡子瞪眼的老夫人,仔细的想了想,在身边手下一个都是胆战心惊的意味怕死要发火了的,却没想到容云离竟然没生气。
容云离要做的事情,是没什么人能够阻止的。
何氏尚且来不及反应的功夫,容云离便已经直接跳上了马车,落在了何芸兮的身边。
马车之内也不过就坐着何氏同何芸兮两人,这会儿容云离突然进来,自然是吓了何氏一跳。
外头守着的常家的家丁甚至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就让容云离带过来的人给拦在了马车之外。
“我家公子今儿个心情好替你们家姑娘看诊,不识相的尽管上来找死就是了。”那小厮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模样,可是那说话的架势模样可当真不像是这么个小娃娃该有的。
容云离对于自家手底下的人一般架势,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笑脸吟吟的看着何氏一眼,而后半眯着双眼说道:“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方才的确是我态度不好说话过分了些,却也当真是实话实说。”
容云离握着何芸兮的手,实际上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功夫而已。
他是这临安乃至全国的天下第一名医,不过是老远的就能够闻见何芸兮身上的味道,对于何芸兮的情况早已经是了如指掌。
轮到了这会儿了,合适这才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是真的那个唯一能够救治自己女儿的人。
何氏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儿郎的模样,等待着他诊断的结果,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女儿的生死啊,如何能够轻易怠慢。
“这位小姐身上中的是蛊毒。”容云离从自己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青花的瓶子,“根治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了的,这瓶东西倒是能够抑制一两个月。”
何氏已然是被吓得不轻了的,她这辈子什么时候还见过蛊毒这种东西了,更加不明白为何有人要谋害她们母女。
这些年来,一直在小村子里不问外面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打扰。
小村子里的人都是待人极好的,而且她们母女和那些人也不存在着什么利益纷扰,如何会有人要对何芸兮下毒手。
容云离自然是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的,就算是清楚他也不太喜欢去搭理人家家里的事情。
“这临安恐怕除了我,也就没什么人能够救得了这位姑娘了。”容云离信誓旦旦的说道,他自然是有着一份子的自信的。
何氏早已经是六神无主,现在听到这一番话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当做是方才我出言冒犯的赔罪吧。”容云离有些不情愿的嘀咕了一句,而后看着何芸兮,端详着一张早已经被病痛折腾的不少日子的,“姑娘的病症我会出手。”
“如此,便多谢……这位公子了,不知道这……”何氏有些为难的看着容云离,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的。
有人愿意出手相救自然是最好,只是她们如今说到底是寄人篱下的……
容云离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常兴,上扬了嘴角冷笑了一声:“想来这位常家大少爷是得到了只需要把你们母女两人带到临安就好了的命令,至于这去往何处,也不慎在意的吧?”
容云离这人说话想来都是直来直往的,这般说,其中的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常兴听着,脸色自然是不好,谁人愿意被人讲自己心里面的心思个说出来的?
容云离也只当做是没看见常兴的脸色了,看了一眼拦在门口的小厮:“四儿,回府。”
一直等到了马车停下,这才明白这个赶在当街懒人,言辞不善语气不佳的人,当真是有如此理由的。
那是如今帝王的长子,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十五岁便出宫建府,却从来不管朝堂之上的事情,到了如今恐怕也没什么人不知道这人的本事了。
有容云离在,自然是轮不上常兴如何的。
何氏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如何不明白方才在街上容云离说的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