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回来了,又如何?”
“庭川啊,对八弟恨的是牙痒痒的。”箫陌黎带着些微的酒意,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初你以为泽君中毒当真这般简单,那毒是箫永炎下的,这些年六弟一直不曾回来。说是在边关呢,实际上是带着泽君寻访名医,只是效果……但是,多少命是保住了不是?”
“六爷恨八爷,又能如何?”柳青芜不觉奇怪的询问着。
“恨一个人啊,自然是要不择手段的报复的。庭川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个鱼肉人家的纨绔子弟,只是能同柳家三少相交慎密的,多半是一丘之貉。”箫陌黎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往后便不再多说了。
箫陌黎不说,柳青芜便也就不问。实际上,想想,也约莫是可以想到一些的。
太子府内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模样,辛安同景秀一早便在太子府门口等着两个人。
两人回来时辰已然不找,箫陌黎又是喝了酒的,自然是到了便歇息了。
往日帮忙柳青芜洗漱的都是箫陌黎,向来都是亲力亲为,一点儿都不叫他人插手的。柳青芜是叫景秀伺候惯了的,这会儿再叫景秀伺候,却怎么都觉得别扭了。
“这太子也真是的,竟然喝的这般回来。”景秀摘下了柳青芜头上的发饰,小心的收入匣子里面,对于已经入睡了的人没好气的吐槽道。
柳青芜今晚上虽然不曾喝酒,但是吃饱喝足之后便是想睡觉却也没错,这会儿也是困得厉害了,听着景秀的话不仅笑了笑:“他今日也是高兴,多喝了一些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自己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既然喝了这么多,但是在他人眼中却还是想要给这人寻来借口的不是?
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禁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睡得深沉的人,却在熄灯之后,这人已然是自觉自发的翻身将自己拥入怀中,却是多大的怨气都消失不见了的。
一夜好梦,次日醒来,身边的人已经没有了昨晚上酒醉的模样。睁着一双清明的眸子笑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勾了嘴角说道:“昨晚喝多了,夫人可是要训话?”
那油腔滑调的模样,却叫人真是,生气都生不起来的。
柳青芜伸手,恶狠狠的拧了一把箫陌黎的手臂,没好气的说道:“往后要再敢在外面喝这么多酒回来,还醉醺醺的,一倒头便睡……看本太子妃还给不给你进门了。”
刚起来的人手上哪里来的多大力气,虽说是恶狠狠的却也不疼,箫陌黎将人揽在怀中:“遵命,往后再也不敢了,不进门我爬窗就是了。”
“也就你油腔滑调的。”
两人在床上躺着嬉笑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起身,今日天色有些阴暗,约莫是要下雨了。
柳青芜坐在床榻之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不觉的有些感叹:“昨儿个还是天气晴朗,今日却是要下雨了的,这天儿已经入秋了吧。”
如若不去细看,全然不会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树头的绿叶已经开始泛黄了。
“嗯,入秋了,再过两日便要开始上朝了。”箫陌黎给自己仔细穿戴好了衣服方才开始收拾柳青芜的,“这一个月也算是清闲的,往后便又该忙了。”
箫陌黎带着柳青芜到了院子中,难得没有硕大的太阳叫人难受,箫陌黎不禁起了带着在府中困了许多时候的人出门走走。
柳青芜对于箫陌黎的提议自然是欣然答应的,今日的天儿不算好,却在入秋的时间正好凉爽的时间,没有了诗情画意的闲适,说什么踏春也不合适,诚然是为了出门走动走动罢了。
唤了下人备了马车。
柳青芜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边,撩起了帘子往外面看,算不得热闹的街道,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因为不是赶集的时候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小摊子。
“在看什么?”箫陌黎抵着柳青芜的箭头,随着她一同看着外面的情景,轻笑着问道,“可是看见什么打趣儿的了?”
“不曾嫁入太子府的时候,我时常带着景秀跑出来的。挑着赶集的日子出来,玩了一天再回去,那日子大伙儿都忙,父亲同兄长忙是正常的,府上的丫鬟奴才都是趁着这个日子出来买些东西的。所以,回去晚了,也没有人会知道。”柳青芜恍若想起来什么一般,“好吧,就算是被兄长知道的,也不会骂我的,顶对是问问我有没有被欺负了之类的。”
听着柳青芜说话,箫陌黎偶尔便陪着一块儿笑,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答话的,静静的听着柳青芜独自一人在哪里绵绵的说着。
路过花柳巷的时候,柳青芜猛然截止了原本正说得兴起的话题,说道:“我记得有一回,叫景秀陪我一块儿去勾栏院瞧瞧,那会儿景秀还死活是不肯的呢。说是什么,那种地方,怎是我这种相府家的小姐能去的。”
花柳巷到了晚上才算是热闹的,如今这会儿却是透着一股子凄凉的意味,委实是同晚上的繁华模样相差甚远。
“后来呢?”箫陌黎把人往自己怀里面又捞了一些,马车已经过了花柳巷。
“后来啊,好不容易扭着景秀拽着她陪我一道去了,好奇惊喜的全是她,真的是。”仿佛想起了当时的场面,柳青芜转过身,正视着箫陌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好不丢人的。”
演绎着当时景秀夸张的表情与动作,眉眼带笑,仿佛置身于当时的欢乐之中。
“然后,便是被三哥逮个正着了。”柳青芜闷声的说着,“哪儿能是这般倒霉的,我还没来得及叫来几个姑娘好好聊聊呢,三哥便杀出来。”
箫陌黎也约莫是可以猜到了的,依照着柳家这三兄弟对柳青芜的纵容程度,大约便是知道这事儿了也不会怎么罚她的,却还是好奇:“青阙可是有罚你什么?”
“他自然是不敢的,还有我大哥在呢。”颇为自豪的语气,得意洋洋的模样,“三哥将我带了回去,告知了大哥。那会儿回去的路上三哥还信誓旦旦的说,‘这回我不叫你在祠堂里跪上一天一夜,我名字便倒过来写’。最后,大哥只是锁着我,罚我一个月不许出门而已。”
“你啊……”箫陌黎捏了捏柳青芜的耳垂,笑骂道,“如若不是有那三个这般疼你的兄长,只怕一早就天下闻名了。”试问,哪家的千金小姐,整日往街上跑的还往勾栏院里面跑?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是天下闻名的事情。
马车跑过了城门,往后便是一片的官道,是人声鼎沸的模样,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拉着货物有些拉着行李,不知道去向何方不知道来都城所为何事。
“我们去什么地方?”柳青芜这会儿才记起得问问箫陌黎今日两人是往什么地方去。
“我问庭川借了个院子,这几日你们住在那儿,等到了该上朝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箫陌黎口中箫庭川的院子,实际上算不上一个院子,正确来说应当说做是一出庄园。
“逍遥居?”柳青芜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眼前的门楣上的字,“这似乎不是个院子。”就柳青芜眼前来看,始终是无法将这个东西同自己眼中的院子相提并论的。
“嗯,庭川鲜少理会朝堂上的事情,父皇亦然是不管庭川的事情的,所以庭川极少在都城中六王府住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这边。”箫陌黎推着柳青芜进了庄园,“庭川这人没什么爱好,吃喝玩乐算是第一项了,所以这类地方自然也是极致的。”
大门进来,通往正厅的路上便是一片走廊,两处是种满了紫竹的。
“庭川母妃最喜爱的便是紫竹,故此进门地方便种满了紫竹。”箫陌黎轻声的解释着,而后便有了庄园这边的人过来。
“四爷安好。”黄衫的女子,盈盈一拜,声音却是清脆非常的,“主子已经吩咐下了,房间已备好,四爷同夫人随我来便是了。”
不卑不亢的性子,说实在是,柳青芜实在是挑不出毛病来,却确实是她喜欢的性格。
逍遥居仿得是江南一带的景象修建的,安排给两个住着的小院内种满了菊花,各色各样的应有尽有。
柳青芜不禁好奇的询问道:“莫不是是一个院子一处模样的?秋天便住到这儿来,春天便住到别的院子里面去?”
黄衫女子命人将两人带过来的东西仔细的打点,回过神毕恭毕敬的回道:“夫人说的极是。”
柳青芜对于这里实在是喜欢的离开,叫箫陌黎推着轮椅带着自己四处的转悠,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喜欢这里?”两人寻了一处既可赏景又能闲坐的地方,箫陌黎将人停在自己的身前,轻笑的问道。
柳青芜不必说,箫陌黎也约莫是可以猜到了的,她委实是喜欢的。那眸子里面闪烁着的闪光,是如何都无法掩盖的。
“嗯。”愉悦的点了点头,“这里的厨子?”
“同六王府的相比,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箫陌黎对于柳青芜惦记着吃,表示非常理解,“庭川这儿网罗了天下许多能人,说是尝遍天下美食也不尽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