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萧泽宇坐起身体,双肘撑在大腿上,双手交握着往前倾去,一副在思考着什么严峻的问题的凝重表情。
萧夏佐抿了一口红酒,静静地望着他。
“你……说假如?”萧泽宇舔了一下变得干燥起来的嘴唇,视线没有焦距的左右摇摆着:“我……”
“弟弟。”萧夏佐提起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诶?”萧泽宇猛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萧夏佐。
萧夏佐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冲着他交握的双手使了使眼神:“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萧泽宇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指尖嵌入手背里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在害怕,害怕着萧夏佐说的那些假设。
萧夏佐仰头饮尽酒杯里的红酒,接着又倒上了一杯。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萧泽宇警惕的望着一杯接着一杯的萧夏佐:“是小苏苏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你没看出来一个弟控的忧伤吗?”萧夏佐掩饰道:“明明是自己守护了19年的宝贝弟弟,竟然被一个还没认识半年的小妮子跑了。”
“可人家姑娘明显不愿意带着你弟弟跑啊。”萧泽宇伸手抢过红酒瓶,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安静笼了下来,萧夏佐举起杯子的时候望了萧泽宇一眼:“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萧泽宇垂眼盯着握着手心的酒瓶,然后双眼锐利的转向萧夏佐:“哥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个问题?”
天色更暗了,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
“可以了吗?”欧阳绪言神色紧张的盯着门外,焦急的小声问道。
有脚步声正在接近。
夏绿苏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着牙加快磨动着欧阳绪言脚上的绳子。
脚步声更近了,两个人几乎可以听到手落在门把手上旋转锁芯的声音。
时间仿佛停止了。
欧阳绪言的心脏紧张的简直要跳出来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猎物有没有跑掉。”
“我看你是心痒难耐了吧。”另一个人发出露骨的嘲笑声:“行了,这里你就别操心了,都是绑的死结,没那么容易跑掉的,倒是你不赶紧去Dior先生那里不要紧吗?他正在找你,组织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可是超级烂的。”
门把手明显一松,然后是气急败坏的怒骂声:“Shit,你他妈的不早点说。”
很快,门口又恢复了安静,夏绿苏与欧阳绪言相互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卧房里,Dior坐在转椅上,手指抚摸过厚薄适中的嘴唇,歪着头一脸沉思的盯着桌子上摆放的两台监控,一台上映出的画面是移动的,上面正映出一道在路上飞奔的身影,另一台则正对着一间卧房,画面上两个女孩互相搀扶着往紧闭的门走去。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单纯到跟张白纸一样。”Dior自言自语着转过椅子背对身去,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发出愉悦的狞笑:“愉快、愉快。”
夏绿苏拖着发麻的脚往前一瘸一拐的走着,相比较夏绿苏迟缓的动作,欧阳绪言显得灵巧敏捷地多了。
“这房子未免太大了,是度假酒店吗?就跟个迷宫一样。”欧阳绪言停下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过挂在墙上的壁画,盯着前方:“我们是该往左还是右?”
夏绿苏的唇色有些泛白,她托着血水还没有完全凝固的右手往前挪动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分别朝着两个方向感受了一下:“右边有风吹过来,应该通往外面,我们往右。”
“啊,是么。”欧阳绪言这么应和着,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悬挂在墙上的壁画,然后走到夏绿苏身后高高举起手里的壁画,露齿阴森一笑,一脸阴狠的将手里的壁画对着夏绿苏的脑后狠狠砸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想一下发生了什么,黑暗瞬间降临了下来,夏绿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绿苏、绿苏……”欧阳绪言弯下腰假惺惺的紧张的叫了两声,等确认她晕过去后,用脚替了她几脚,然后跨过夏绿苏往右边跑走了。
咕咕咕,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吗?
好饿,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什么味道?好香,是——
“牛排!”夏绿苏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
桌子前背对着她坐着的人正拿着刀叉切着牛排,在听到她的叫喊声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旁的餐巾,拭了拭嘴唇,拿起放在桌面的狐狸面具戴上后,站起身来,走到坐在地上的夏绿苏身前,扬起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很生气的大喊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用餐的时候大喊大叫了,找死吗?”
夏绿苏被踹倒在了地上,剧烈咳嗽了几声。
Dior蹲下身,将冰凉的手指伸向痛苦的皱起眉眼的夏绿苏。
手指意外的很轻柔,Dior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发丝,用与刚才雷霆之怒完全相反的怜爱语气说道:“抱歉,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你饿了吧?”
夏绿苏喘着气盯着眼前阴晴不定的Dior。
Dior反手扼住她的衣领将夏绿苏提到自己面前:“我在问你话!”
夏绿苏死死盯着面具,正盘算着伸手去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脱臼了,只要稍稍一动就钻心的疼。
“Dior先生。”这时房门开了,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弯了一下腰。
Dior揪住夏绿苏的衣领拖着她往室外走去,一直走到一个房门外才停下。
夏绿苏将视线往里面投了过去,欧阳绪言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夏绿苏嘴唇动了一下:“她看起来没有受伤。”后面Dior没有听清,但大概的意思莫过是松了一口气。
Dior望了夏绿苏一眼,伸脚踢开了门,欧阳绪言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望了过来。
“绪言!”
“别那么叫我,好恶心。”欧阳绪言露出厌恶的神色,放下手里的水杯,双臂抱在身前,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就跟你明白说吧,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你不配,之所以跟你装朋友,只不过是为了随时了解你对零究竟是持着什么目的,毕竟有段时间零被你迷的团团转。”
“诶?”夏绿苏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欧阳绪言嫌弃的瞄了她一眼:“这下不用伪装了,感觉爽快多了。”
“可是……”夏绿苏不相信的说道:“在秋游的时候,你不顾自己受伤的危险救了我。”
“那些混混是我找的,不用点苦肉计你怎么会信任我?”
一股疼痛感袭了上来,夏绿苏的身体有些晃,她低下头像是在搜寻什么四处游移着视线。
“你还借钱给我买手表了……”
“不是为了零早点看到那个手表你是为了韩辰逸买的,让他认清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借给你啊?”
“你借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买给……”夏绿苏猛转过头望向Dior:“我知道了,是他们逼你这么……”
“你的亲表妹打电话给我了,她真的很恨你啊。”欧阳绪言无情的继续说道:“对了,都到这里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件事吧,还记得那个亲缘鉴定单吗?”
夏绿苏的瞳孔开始收缩。
“其实是被我做了手脚的,萧家的那个老厨子……”欧阳绪言的脸上浮现出恶意的微笑,慢慢说道:“是你的亲爷爷。”
所有的力气像是一瞬被抽干了,夏绿苏摇摇晃晃的往后面退去,直到撞上墙壁才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不止我、你亲表妹、大家都很讨厌你,你这种人是怎么还有勇气活在世界上的?”
“不要说了……”
“木子瑾若不是没有朋友……”
“不要说了……”夏绿苏缩起身体,她想捂住耳朵,但双手根本无法抬起来。
“一定也不会找你这种贱人做朋友,什么屁友谊,估计她也早就忍的难受了,你们之间压根就没什么友……”
“够了——”夏绿苏崩溃的大叫出声。
Dior的双肩轻轻抖动着,最后抖动越来越大,发出癫狂的笑声。
“我、我听了你们的要求把藏着的事都交代了,我可以离开了吧。”欧阳绪言胆怯的问道。
Dior停止了笑声,走到欧阳绪言身边,扬起手,然后干净利落的落下,欧阳绪言眼睛往上一翻晕了过去。
“给你个机会。”Dior走到夏绿苏身前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顺着她的发丝滑到她的右肩膀上伸手按住她脱臼的地方,用带着蛊惑的声音轻轻说道:“杀了她,我还你自由,还有我保证你的绝对安全,永远不会被警察发现。这个对你而言一点坏处也没有,这女人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抢了你心爱的男人,还阻止你跟亲爷爷相认,若是没有她,你就能跟苏零在一起了。”
“我,能跟苏零在一起?”夏绿苏停止了低泣,自言自语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