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像是着了火,干涩的难受。
夏绿苏在翻了一个身,艰难的睁开酸胀的双眼,属于清晨的光芒从窗户里投了过来,她不适应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小木屋里依稀可闻到木材燃烧后的味道。
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夏绿苏抬起手盖在额头上,侧过脸去,似水若明的晨光里,苏零裹着毛毯,倚在窗户边侧眼望着窗外。
在他优美的双指间夹着一根皱起的香烟,应该是浸过水后烘干了。
青白色的烟雾在他指间袅袅升起。
这么久以来,夏绿苏还是第一次看到苏零抽烟。
可能是觉察到了夏绿苏的视线,苏零掉过头望着她:“怎么,我抽烟很奇怪吗?”
夏绿苏老实的点了一下头,微微簇起眉头:“抽烟对身体不好。”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苏零抬起手将香烟按在窗台上捻灭随手抛进垃圾桶。
夏绿苏盯着远处的垃圾桶,将半张脸沉进毛毯里,苏零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才丢掉烟的么?
一声毛毯落地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夏绿苏移动着眼珠子望过去,只见苏零只穿了一条长裤,仰起脖子伸展了一下身体,往架在垃圾桶上方的白衬衫走过去,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带着一种危险的美感,蕴藏在那副躯体里的野性以及迫人的气势顿时在小木屋里迸散开来。
夏绿苏脸上像煮熟了一样,将头全缩进毛毯里,心口砰砰乱跳,她左右移动着眼珠子,哈,大清早的犯花痴对心脏可不好。
毛毯被掀开丢到了一边,苏零一边扣着衣袖上的贝母扣,一边垂眼望着将脸藏进臂弯里的夏绿苏,精神气很差的扬声道:“已经七点多了,你还想赖在毛毯上到什么时候?耳朵是昨晚浸水坏掉了,没听到轮船的鸣笛声?工作人员就快到了,赶紧起来,要离开了。”
“原来掐掉烟是因为赶时间跑路啊!”夏绿苏闷闷嘀咕一声,唉,想象是浪漫的,现实是崩溃的,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变呢!
“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啦!”夏绿苏慢吞吞的坐起身,整理头发的时候,眼角瞥过垃圾桶上方拆成简易支架的办公桌,自己的外套还架在上面,垃圾桶里熏的黑黑的,装了大半桶燃尽的灰烬,对了,昨晚他们掉进了河里,衣服都湿透了,后来自己受寒晕倒了……夏绿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常的温度,但是穿了一夜的湿衣服风寒只会加重,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恢复正常。
夏绿苏的脑袋里突然闪过武侠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桥段。
A跟B在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封闭空间里,昏迷中的A突然抱着自己娇弱的呢喃着「啊,好冷」之类的,然后B就脱了衣服抱着同样脱了衣服的A,两人……
啊——夏绿苏抱着凌乱的脑袋,垂眼死死盯着地板,羞红了脸颊,不行不行,画面太美,完全没办法想象下去。
苏零望着抱着脑袋左摇右摇的夏绿苏,抓起她的外套扔到了夏绿苏的头上:“还不赶紧起来?”
夏绿苏头顶着外套,两根食指在身前对戳了戳,偏开头努着嘴小声问道:“那个苏零学长,我身上的湿衣服……”
“用火烘干的,连着你的人一起烘干的。”苏零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的走过来:“要不要我做个示范?”
“示范?”夏绿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苏零抱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垃圾桶上方拆的只剩下中间一块横木的办公桌上。
夏绿苏瞥了一眼身下的垃圾桶,想象了一下自己就像一根长长的火腿一样躺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方的情景,万一自己翻个身不是要直接摔进火里,身上一阵恶寒,夏绿苏从横木上下来,虽然很庆幸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但是还是很不爽,自己可是一不小心就成烤肉了。
“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么危险的事,苏零学长,我真的很痛切、很痛切的感觉到你还真是一个恐怖的男人。”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苏零挑眉笑了笑,拎起自己的外套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夏绿苏见状急忙捡起地上的外套,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迅速的将小木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总觉得上身很不舒服,胸口闷地难受,难道是睡了一晚上硬木头的缘故?
“喂,还不走?”门外传来苏零的不耐烦的催促声。
“哦,来了,来了。”夏绿苏急忙将外套穿上追了出去。
阳光里雾气已经变得稀薄,慢慢散去了,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了好一会儿,但吹过来的秋风里还是带着一丝丝凉意。
夏绿苏缩了缩脖子,垂头盯着映满精致的树枝的山路,胸腔上的沉闷一点也没有缓解的迹象,她犹豫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苏零学长你不是该在伦敦么,怎么昨晚突然出现在了这座岛上?”
苏零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正儿八经的瞎掰道:“不是你在前天晚上的越洋电话里叫我回来的吗?”
“哈啊?”夏绿苏一下子傻了眼,要命啊,自己跟这个小子究竟都说了什么梦话啊?
夏绿苏加快了脚步,走到苏零边上,眼角瞄了瞄他,讨好的问道:“大概是因为到了季节交替的时候,我最近有点健忘,那个学长我那晚跟你说了什么?还有那三个字……”
“你还有胆子问?”苏零停下脚步转头。
夏绿苏呆住了,苏零的眼神极冷,一下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夏绿苏挑开视线,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的变化无常,她自嘲的弯了弯嘴角:“我都被你弄得犯糊涂了,你不是该高兴么,那晚还特意给我叫了餐。”
苏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让我浪费了一个小时的越洋电话费,你很嘚瑟啊,说着「有本事就回来揍我啊,若是在明晚十点到我面前,我就打不还手,让你‘尽情揍’」你都主动要给我当练拳的沙包了,我怎么能不好好慰劳你。”
Oh my god,那三个字竟然是「尽情揍」,夏绿苏崩溃的脸都扭曲了。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承受出了问题,夏绿苏觉得胸更闷了:“苏零学长又是怎么知道我还在山里的?”
“我是乘最后一班船到的岛上,你的手机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都处于无信号状态,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还在深山里,再加上拿你的录像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毕竟跟在泽宇、韩辰逸身边,那些女人总会多关注几眼,对你或多或少会有点映像,结果得出来的回答是她们确实看到你进山了,但没看到你出山。这样一来,差不多就可以确定了,你还在山里的某个地方。”
“只有站在你们三少身边我这张脸才有那么一丁点辨识度,真是对不起了啊!”夏绿苏撇了撇嘴,用未成声音的低语说给自己听,横生的树枝刮过手臂,夏绿苏停下脚步,猛然发觉刚刚苏零话里的问题:“你刚刚说我的录像,什么录像?”
苏零侧眸望了望她,薄唇上浮现出让夏绿苏顿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的笑容。
“就是被你误以为已经删掉的那段扮猫的视频。”
“什么?”夏绿苏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大声啊了一声,又羞又恼的抓了抓头发。
“别这种恨不得钻地洞的表情,你该感到高兴。”
“就算被别人夸‘这女孩子怎么能那么萌’、‘好可爱’之类的我一点点也不会觉得高兴。”
“你还真挺自恋的,不过她们没那么说,而是说你很有潜质。”
“当猫的潜质?”夏绿苏垂下头无奈的呼出一口气,白了苏零一眼:“昨晚你手机一定也进水了,还开得了机吗?”
苏零伸手拨开眼前的树枝,被树缝间投下的阳光照到的肌肤呈出一片半透明的白。
“扔了,昨晚就已经沉到河底了。”
Yes!那就是说那视频彻底没了。夏绿苏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尽管这样她还是说道:“手机进水了自己做一些处理,或是送到维修处修一下就可以再用了,你就那么扔了怪可惜的。”
“你在可惜你那个视频?”
“我脑子是出毛病了才会可惜那种在某人的恶趣味下产生的没有丝毫营养价值,影响胃口、心情、运势的视频了,我是可惜手机手机啦。”夏绿苏一口气说完,鼓起腮帮瞪着苏零。
“你的怨念相当深啊,对了,作为救了你一条命的报答。”苏零走出山道停下脚步,下巴微微抬起,侧首望向身后的夏绿苏魅惑一笑:“我会让你好好报恩的。”
不妙,非常的不妙!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啊,感觉胸腔闷的快喘不过气来了,不紧心口、肋骨连后背都有一种紧缚住的感觉。
“我去趟卫生间。”夏绿苏走出山道后直接往附近的公共卫生间走去。
厕所里熏了淡淡的香,清洁阿姨盯着走进来的夏绿苏,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声:“咦?已经到游客进山的时间了吗?”
夏绿苏走进里面,将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诶?胸衣什么时候怎么变得这么紧了,难道是缩水了?不不不,不可能,之前又不是没洗过,那就是胸变大了?哈哈哈,夏绿苏伸手捂住嘴弯下腰乐的前俯后仰。
一旁的清洁阿姨受惊的望着不上厕所,站在那里夸张的笑着的夏绿苏,咕哝了一声当地的方言:“这小娘鱼,嗯不毛病吧?”
等等,一夜之间哪可能就变大了,又不是垫硅胶。夏绿苏的脸就像翻书一样,瞬间就收起了笑容,伸手摸了自己的胸一把。
旁边的清洁阿姨手中的拖把连同下巴一起惊的掉在了地上。
根本就没变嘛!果然问题还是出在了胸衣上,夏绿苏将手伸向胸衣的搭扣上反复摸了摸,眼睛睁的滚圆,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扣子会扣到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