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野苹果的香气游走在两人之间。
夏绿苏停止了挣扎。
她抬起眼凝视着他的侧脸:“零,代表着空白,一无所有,曾经萧泽宇学长这么跟我解释过你名字里的零。”
“那个多嘴的家伙!”
“但是在我看来「零」是所有的开始,不从0出发什么也不会产生,什么都不可能达成。”夏绿苏她将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探险前准备好的椒盐瓶,用力击打在迎面而来的石头上,玻璃瓶碎了,椒盐散落进风里,夏绿苏手里握着尖锐的玻璃碎片,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学长, 0‘ the start,是希望,你一定会幸福的!”
玻璃碎片抵在了咽喉,就在她要刺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锋利的碎片,鲜血从苏零的指缝间潺潺流下。
浓郁的血腥味流淌在夜色里,夏绿苏惊恐的望着纹丝不动的抓住玻璃碎片的那只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睑滑落。
“笨蛋。”夏绿苏骂了一声后,紧咬住颤抖的唇瓣。
苏零从她手里夺过玻璃碎片,再次拉着她往前狂奔:“你很坚强,连面对死亡都没有害怕的掉眼泪,但你又很脆弱,只是看着我流了一点血就哭成了这样,我看不懂你,夏绿苏,在我没有弄懂你之前,别想死。”
小石子滚落悬崖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夏绿苏望向黑沉沉的深渊,将脚前的石头踢了下去,久久听不到回音,从这掉下去真的要粉身碎骨吧!
身后,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不要再想着自杀让我活下去什么的。”苏零的手紧握住她伸向口袋里另一个瓶子的手。
夏绿苏摇了摇头,在她的记忆里她还从未如此激烈的抗拒过,晶莹的泪珠随着零散的发丝甩成的弧线闪闪发亮的飞散了出去:“已经够了。”
弹壳在苏零的脚边弹起,子弹射进草丛里升腾起白白的烟雾。
浓雾的深处,五道黑影正在走了过来。
“真是意外,你们竟然没有为了自己活命干掉对方,你们二位简直是异类啊。算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玩腻了。”Dior的声音里含着兴奋的笑声:“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扣动扳机的声音在风声里响起,夏绿苏潜意识的反过身抱住苏零挡在了他的身前。
后脑被温热的大手托住,苏零用力的将她扣进怀里,身体陡然一轻,苏零紧抱着她跳下了悬崖。
疾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夏绿苏将小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阳光的香味源源不断的萦绕在鼻尖仿若永无止境。
喜欢,喜欢你!
夏绿苏睁开眼睛,手指紧紧抓紧他外套下的衬衫:“苏零……”
“奇迹是靠自己创造的,呐,夏绿苏,跟我一起活下去吧!”
觉察到苏零声音里的自信,夏绿苏冲下方望去,视野里有一条丝绸般的带子正飞快的靠近。
那是下方缓缓流动的河流。
扑通一声,水花飞溅起,夏绿苏呛了几口水,挣扎着举起手臂往河里沉去。
喂喂,不会吧,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要淹死在这河里吗?夏绿苏的身体越来越沉,半睁开的眼里映出水面破碎的月光。
夏绿苏慢慢垂下的手臂被捉住了,逐渐冰冷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着自两人贴合的唇间升腾起的晶莹水泡,有氧气被一点点的送进了她的胸腔。
夏绿苏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啊,真是不甘心呢,又被你救了!
悬崖上,Dior垂眼望着脚下被黑色笼罩着的崖底,劲风卷过四周的树木疯狂的摇晃着。
“真是遗憾。”迥异于内容,语气是意犹未尽的冷漠,正因为如此,让人听上去感觉更加的阴森。
“Fuck,还要坐车赶去C市,干部们还真是辛苦啊。”Dior挠了挠头发,转身边走边仰首望着天,很认真的说道:“下一次在组织的干部会议上,向Boss提议捐资在B市修建飞机场会不会通过呢?”
四个紧跟在Dior身后的手下,眼睛唰的都黑了,老大你还是别作死的好。
悬崖下,苏零与夏绿苏沿着河边往前方一直走着,走了近二十分钟左右,有汽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苏零停下脚步伸手将夏绿苏拉到身后躲藏在一棵大树后。
薄雾里有几个黑影正往汽艇走了过去,从身高与外形可以判断其中有一个身影就是名为Dior的男人。看来沿着河流一直走可以通向停船口。
没过几分钟,Dior一行人就乘着汽艇离开了。
这里的雾气要比老林里淡了很多,没有了参天大树的遮盖月光也亮了一些,淡淡的银色光辉笼了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呼——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呢。”夏绿苏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抬起手擦了擦发丝间凝着的水珠。
“嗯!”苏零应了一声,自长裤口袋里取出手机,手机完全进了水根本无法打开,附近又没有停靠的小船,夜色越来越浓,气温也降了很多。
“今晚是没办法离开这儿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总之先找个地方应付一晚上吧!”苏零松开夏绿苏,眼神又恢复成以往的冷冽,迈开步子兀自走了出去:“就去那个天鹅船旁的木屋里等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小屋里找到热水。”
“好!”一阵风吹过,夏绿苏抱着湿哒哒的身体打了个大大的冷颤,她紧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跟在苏零身后,潮湿的衣物伴随着她脚步的走动勾勒出疲惫不堪的身体曲线,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努力迈着脚步,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直冲脑门,很像是发高烧的那种症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苏零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朦胧胧。
自己身体的状况正变得糟糕!夏绿苏甩了甩沉沉的脑袋,嘴唇在月色里惨白的吓人,不能再给苏零添麻烦,他也很累了,至少也要让她撑到木屋再倒下啊!
前方的苏零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夜空别扭道:“喂,累的话就直说。”
耳里有人在跟她说话,不,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夏绿苏摇摇晃晃的移动着步子,每一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软软的失去了实感,忽然,脚下一软沉沉的摔倒在了地上。
苏零听到声音低咒了一声,转身冲过去将她抱起:“都烫成这样,还逞什么强,笨蛋么你。”
木屋里的灯亮了起来,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救生衣、毛毯、以及铁壳壳的简易垃圾桶。
苏零拿起一条毛毯铺在地面上,然后将夏绿苏平放在上面,又拿起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之后又用蛮力强拆了椅子,翻出桌上的文件,拿出打火机点燃丢进铁壳垃圾桶。
生火并没有费很大劲,热气在小木屋里弥漫,苏零坐在垃圾桶边将一个椅子的腿丢到火里,脱下湿透的外套以及白衬衫架在火上面烘烤,这样一来明早就能干了!
“冷……”毛毯上夏绿苏蜷缩起,抱着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苍白干裂的唇瓣里吐出细碎的呻吟。
苏零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掀开毛毯,像是要为自己接下来要做得事找理由一样,自言自语了一声:“衣服上的湿气只会不断地夺走这丫头身上的温度,这样下去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苏零将手伸向夏绿苏的衣服在准备替她脱下的时候,又僵在了那里,脸上的热度飞快的攀升着,几秒后苏零烦躁的低语了一声:“开什么玩笑。”随即解开了她的衣服的纽扣。
夜更加深了,月光染遍了群树的间隙,铁壳桶里火光熊熊燃烧着,架在上面的两人的衣服,有水滴汇聚在衣角滴落在木板上。
苏零将夏绿苏抱在怀里,用毛毯将两个人牢牢裹住,从他身上获得了温暖,使得夏绿苏像小猫一样乖顺的偎依在他滚烫的胸膛。
啊,精神好过头了,完全睡不着!
苏零冷着一张妖孽的脸一动不动的靠坐在墙边,偶尔毛毯会从夏绿苏身上滑落下来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胸口,偶尔那柔软的白还会要死不死的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肌肤,那种细腻温软的触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而此时,沉睡中的夏绿苏再一次回到了被自己遗忘的那一块角落。
「你疯了?跑出去淋了一下午的雨是想死?」朦朦胧胧的白光盖住了说话少年的面庞,他似乎正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因为妖精先生只有这个时候才肯出来见苏苏。」床铺上脸颊烧的像苹果的小女孩露出大大的笑脸,噗嗤噗嗤的吃力喘着气,只见她变戏法似的从毛绒熊后面捧出一个小小的蛋糕伸到少年身前,眼睛弯弯的可爱笑道:「生日快乐,妖精先生」。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今天是一年前,妖精先生出现在苏苏身边的日子,所以生日快乐,妖精先生」。
「既然这样,生日快乐,苏苏」少年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亮亮的烛光映亮了女孩红扑扑的小脸,却怎么也照不清少年的面庞。
「呐呐,妖精先生许了什么愿?」。
「苏苏呢?」。
「苏苏希望妖精先生的愿望能够成真」。
「你还真是个笨蛋」。
「不许说笨蛋啦,妖精先生的愿望呢?」。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诶,我都说出来了,真狡猾……」。
夏绿苏将小脸又往苏零的怀里钻了钻,耳里是她喜欢的心跳声,她勾起唇角,低低喊了一声:“妖精先生……”
苏零听到了她的碎语,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垂眼望了她一眼,眼神温柔:“那时候许下的愿望似乎成真了呢,苏苏!我会保护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