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深处,有棵金桂躲藏在那里,枝丫上残留着一株迟开的桂花。
甜美甘冽的香气似乎正从那里飘了过来。
苏零望着夏绿苏。
夏绿苏本来想张嘴,但又沉默了下来,抬起手撑住额头,眼睛专注的盯着戒指上的纹路,她记得自己当时在帮顾爷爷找到那枚戒指的时候就有过似曾见过的感觉,本来以为那只是既视感,看来并不是那样。
“记不清了,但是我应该见过,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无法将那个记忆拼凑起来,不然就无法解释那种熟悉感了。”
“走了。”
夏绿苏仰起头望着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直起身来的苏零,她还是很在意手里的指环,但是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吧!
觉察到她还蹲在原地发呆,苏零停下脚步,侧过身望着她:“还不走?”话音顿了一下,苏零收回视线,又添了一句:“去问问周围的人,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诶?你不是指回去?”夏绿苏站起身,一股热流直往心口上涌,暖的发胀。
“你要回去了吗?”
夏绿苏红着眼眶笑着连连摇头,紧追上苏零的脚步,眼角偷偷瞄了瞄他轮廓分明的侧颜。
喜欢上这个人的感觉就像河流一样,不可能永远停驻,也不可能逆流收回,总在不知不觉中,往前方蔓延滋长,待察觉的时候,这份情感已悄然已深,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轩辕山庄A楼302室里,医生刚刚替欧阳绪言的手背上的伤口换了药重新裹上纱布。
木子瑾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抱着夏绿苏的双肩包,她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的不安。
“好了,木子瑾,我们出发去西山吧。”欧阳绪言很快的整理了一下,换上轻便的板鞋,起身往门口走去。
“嗯,好!”木子瑾回过神来,背上夏绿苏的双肩包,跟着往门口走去。
“不用去了。”萧泽宇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外,他一手撑着墙壁:“小苏苏打过电话过来了,她没事,中午就会回来了。”
“是是么,那太好了。”欧阳绪言面上露出放下心来的笑容,手则猛地收紧,咬牙切齿的暗暗自语,Shit,那小贱人竟然还没死!
“啊,太好了!”木子瑾一扫之前的忧郁,高兴的一把抱住了一肚子怒火的欧阳绪言。
喂,肥猪别用你那满身的脂肪来继续给我添火了!欧阳绪言强忍住想踹木子瑾几脚的冲动,继续伪装着脸上的笑容。
哒哒哒的鞋跟声急促的响起,听上去让人不免担心地面会被踩塌。
欧阳绪言一手推开卫东然卧房门,因为在下午一点之前这段时间里是自由活动时间,整栋楼里都没个人影。
“卫东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间人不是吹嘘着昨晚在那交易的家伙是什么暗世界里的人,是如何如何的厉害,亏你还特意将小贱人引到了她们交易点的附近,结果过了一夜什么事也没有?”欧阳绪言怒火中烧的冲卫东然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折腾了一天,结果那个碧池还活蹦乱跳的活的好好的,你还要我说你什么好?真是没用的可以,我看连屎壳郎都比你强,至少还能吃屎。”
听着欧阳绪言说出的粗俗恶毒的话,卫东然沉默的望着她,心口的感觉变得复杂,她还是那么美丽,可灵魂已变得丑陋,明明她也曾像夏绿苏一样有一颗美丽的心。
“完全变了。”尽管知道说出来也没用,但卫东然还是说出了口。
欧阳绪言美目圆睁:“什么?!”
“绪言,我说你完全变了。”
“我知道。”欧阳绪言深吸一口气,面上愤怒的表情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将目光转向窗外,嗓音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惆怅:“悲伤和欲望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卫东然。”
“……”
“我不是想变而变,谁会愿意去变成一个让人厌的人,可我没办法啊,我害怕失去零,害怕的心口就像是有个爪子在那里不停地抓啊,抓啊,一想到这个人,或是那个人有可能会抢走零,心口的那个爪子就像疯了一样的抓进肉里,卫东然,我是因不得不变才变啊。”
欧阳绪言抬起手指按在鼻尖,吸了吸鼻子,话音里有些颤。
“昨天你也跟夏绿苏相处过一段时间吧,是不是觉得她很单纯又善良,就跟一张白纸一样,那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旦有一天她也被喜欢的人那样当做恶心的垃圾一样对待,却仍旧无法停止对他日益加深的爱慕的话,她一定也会变的,她只不过是比我幸运一点。”
卫东然抬起手指伸向欧阳绪言,在举到一半又停下,眼神悲伤而心疼的望着她,轻声道:“是么——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绪言你知道吗,我未尝不是被爱着的你厌弃着,你是为了你自己的欲望而改变,而我却是为了你的幸福而变成了恶鬼。
“那是……”欧阳绪言几步冲到窗户前,望向窗外匆忙的身影。
“是韩辰逸!”卫东然盯着神色紧张的韩辰逸,惊讶的咕哝一声:“那个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什么事的暴走狂也会有这种鲜烈的表情啊!”
“一定是知道了那个小贱人的事。”欧阳绪言转身往门外跑去,卫东然见状紧跟了上去。
轩辕山庄附近的某处村庄里,苏零将手里发黑的银指环递到秦婶面前:“这个戒指有映像吗?”
秦婶瞥了一眼苏零,抬起粗壮的手指揉了揉额头,目光闪烁的谄媚笑道:“苏少爷你也知道,这时间久了,人这记忆啊……”
苏零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扔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密码是六个1。”
夏绿苏伸手揪了揪苏零的手臂,用眼睛直瞪他,这小子干嘛要给这种人钱,这里问不出来什么,就到别处再问问,实在不行就算了。
苏零侧过脸冲她微微一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笑容却令夏绿苏心脏剧烈的鼓动了一下。
秦婶无声的张大了嘴,双眼直发光,满脸肥肉在贪婪的目光里泛着让人反胃的油光,她飞快的拿起那张银行卡,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有钱人就是会办事,嘿嘿……”
秦婶市侩的咧嘴笑着,完全一副低头哈腰的一副狗腿模样,她猛拍了一下头。
“我这脑袋咣地一声就变清楚了不少,这戒指嘛——我觉得我就快想起来了,嗯,就快了……可不可以先问一下这里面有多少啊?”
苏零挑了挑眉,不仅是笑容连声音都染上了魅惑的味道:“少说也有六七个零。”
“什什么?”秦婶惊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几秒的停顿后,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是在在……”
夏绿苏瞧着她滑稽的丑态心里直犯恶心伸手就要去抢回那张银行卡,结果被一只温温的手抓住了,夏绿苏不解的望向苏零。
苏零没有理会她:“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婶双眼直直的盯着手里的银行卡,连连点头:“我想起来了,这戒指是安末初的,好像是因为尺寸与她的手指不符就挂在了脖子上,之前我也没留意,直到有一次有个很有钱,长得也很帅,开着奔驰的帅哥托我将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转送给安末初,结果被安末初拒绝了,就在那时候我才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银指环,我就纳闷的多嘴说了她一句,她只说是很重要的人留给她的,后来没过多久,那个被安末初当做宝贝一样的银戒指就丢了。”说到这里,秦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向夏绿苏,看在钱与苏零的面子上,她的语气好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绿苏不记得了吗?这也难怪,毕竟那时候你才五岁,这银指环还是你给弄丢的,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夏绿苏伸手按住头认真想了想,记忆还是很模糊,苏零望了她一眼,拉着她转身离开。
“啊哈,真是发大财了!”背后传来秦婶疯癫的笑声,以及她抱着银行卡狂亲的声音:“嗯么嗯么嗯么。”
出村的路上,夏绿苏闷闷不乐的皱着小脸,终于她忍不住大跨步挡到苏零身前,一手插着腰,语气臭臭道:“首先,掏干净你的耳朵;其次,洗洗你的耳朵;最后,竖起你的耳朵,因为,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是笨蛋,还是个烧钱的顶级大笨蛋!!”
苏零漫不经心的皱了一下眉:“你就是为了这事在生气?”
“不是在生气,是非常的生气,那么多钱给那种人不是浪费吗?”夏绿苏气得牙痒痒:“至少六七个零欸,拜托大哥,那是票子啊,不是废纸啊,不行,我得去找她拿回来。”
桃白修长的手指在夏绿苏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夏绿苏将头往后仰去,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将目光横了过去,抗议的嘟囔道:“你干嘛?”
“你觉得我会让她白拿那些钱吗?我会让她倾家荡产的吐出来。”苏零那双比夜更黑的眼瞳里泛着冷酷的寒光,他的气息犹如冰刃般冷冽,早在那个肥胖的女人骂着她狐狸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接下来的将要面临的残酷命运。
夏绿苏突然想起了丸子与可乐的下场,她的脸色转瞬变得苍白。
她忽然发现自己时常会忘了他是谁,身前的这个人是一个能随意左右他人命运的人啊!
夏绿苏意外的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对于她的反应苏零似乎也很出乎意料。
苏零半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求情了。”
“我没有那么圣母。”夏绿苏白了他一眼后,垂下视线,脚步停了下来,有所感慨道:“呐,苏零学长,我忽然有种很庆幸的心理。”
“什么?” 苏零垂下眼睛凝视着她。
夏绿苏傻傻地咧嘴一笑:“你没把我当敌人之类的,与你为敌真的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