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光线里,银杏树叶刮过脚边。
操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场。
苏零高高的站在那里,修俊的身姿被夕阳勾勒出带着光晕的轮廓。
夏绿苏盯着枯黄的草地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她往后退出一步,转过身逃跑一样的匆忙迈开脚步。
她可以勇敢到独自面对两千多人的质问与怒骂;她可以坚强到在遭受人身攻击的时候依旧挺直背脊;可在这个人面前不行,她会变得软弱,连泪腺都会变得异常发达。
不想让他见到这么狼狈的自己!这单纯的想法,让她做出了像逃兵一样的举动。
苏零跳下舞台,四周的女生惊叫的涌了过来,苏零抬起面庞,冷俊的丽容上,黑潭般的双目像是冻结一样的寒冷,没有任何感情浮动,直慑人心的目光。
女生们瑟缩了一下,退到一边,喉咙上下蠕动着连一个字节也说不出来。
正在快步离开的夏绿苏,手臂蓦然一紧,夏绿苏苍白着小脸转首望去,苏零拽着她的手臂,目视着前方并没有再看她,他的脚步很快,步子迈的很大,夏绿苏起初还能跟上他的步调,渐渐地,变得勉强,最后小跑才能跟上。
苏零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直往冷清的实验楼走去,在走过一棵桂花树下时,苏零停下了脚步,粗暴的甩开她的手臂。
“你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苏零抬起刚刚抓过夏绿苏手臂的手,桃白的手指上还沾着番茄酱,苏零嫌恶的皱了皱长眉,视线在夏绿苏的身上转了转,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手指往她身上擦了擦。
“你不是在首都么?”夏绿苏抬起眼盯着他,喃喃问道。
“啊?几天不见,胆子又大起来了,敢直接无视我的问题。嗯?”苏零的手掠过夏绿苏的头顶,用力撑在了树干上,弯下腰冷冷的盯着她的脸,不,准确点说是盯着她受伤的额头,以及血丝凝结的唇角。
夏绿苏偏开脸,砰砰的心跳声一路响到了耳根,她闷声道:“一看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还要回答吗?倒是你,不是该在千里之外吗,怎么过来了,还穿成这样?”
“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还会问你吗?”
苏零耍起了无赖,贱贱的笑道:“那就先回答好我所有的问题后,我再看心情。”
这小子!夏绿苏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恨地牙痒痒,很快,她又转向了一边,不爽地回他:“问吧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答到大爷您满意为止。”
“第一个问题,你刚刚为什么要逃?”
夏绿苏抬起头盯着天空,眸光飘忽不定:“节目都结束了,还留在那干嘛?喝西北风啊?”
苏零不相信的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第二个问题:“我帅吗?”
“什么?”这神经病突然问什么啊?夏绿苏像是第一次瞧见了什么珍兽一样呆呆的张大了嘴巴,晶亮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没听清?”苏零将上身又往她靠近了一点,将自己的身影填满了她晶亮的眼睛,他微挑长眉,红润的薄唇上有痞气的笑纹:“我帅吗?”
夏绿苏屏住呼吸,紧张的贴着大树,一股热流直窜上大脑,顷刻间,脑袋融化成了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不知道。”她含糊的回了一声:“大家都被你迷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帅咯?”苏零玩味的望着她,漂亮的黑眼微微眯起:“那么我跟那个三日月宗近哪个更帅?”
“啊?”夏绿苏始终不肯运转的脑袋像是被撞了一下,她抬起手就要去敲苏零的脑袋,却在半途被苏零的一个眼神吓的改变了方向,她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发丝,干干笑道:“学长你这个问题问的呢……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们二位压根就不在一个次元啊,这根本就没法比嘛。”
真是的,这小子是吃错药了?怎么越问越离谱了?夏绿苏偷偷瞥了苏零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盯着桂花树垂下的树叶。
“有时候你还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笨蛋。所以才搞成现在这副蠢样。”
“哈啊……” 夏绿苏砸了一下嘴,给他一个白眼:“问题都问完了吗?”
苏零嗯了一声。
“那么您的心情现在是……”
啪地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夏绿苏紧贴着树干,她没有转头,只把视线投了过去。
那边站着两个吃惊不小的女生,在她们的脚下是刚刚掉下的宣传用的小黑板。
她们捂着嘴,压着嗓子道:“天呐,是暴君!”
苏零侧眼望了她们一眼,眼里有明显的被打扰到的不快。
女生们慌乱的蹲下身搬起黑板,还没等她们走开,苏零一把将夏绿苏的身体拉近,让人沉溺的气息陡然将她紧紧包围。
夏绿苏的脚跟撞上了树干,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弓,她动了动嘴唇,眼神飘向望向这边的两个女生:“喂,你你别乱来啊!”
“你管得着吗?”苏零扯开歪戴在头上的白狐面具,在吻上她嘴唇的时候,手上的白狐面具挡住了两人交叠的唇。
“喂,你快看,暴君在跟那个夏绿苏在干嘛啊?”其中一个女生左右探着身体往那边张望着。
另一个女生也看了一眼,那样近的角度多半是在……暴君对那个女生特别,学校里早就传开了,遂催促道: “别管啦,赶紧走吧,关于暴君咱们只需安安静静的做个颜控就好了,其他的别参与。”
夏绿苏冰冷的唇上逐渐吸收了他唇上的温度,苏零只是将唇轻轻贴在她的唇上,他就像是在碰触花瓣一样,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屏息静听,夏绿苏猛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声大的异常,不知道该如何安放的视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定在了苏零的脸上。
自己是不是该霸气点,将他反压在树上回吻过去?那样的话,苏零会是什么反应?
想象一下不犯法吧!夏绿苏的脑袋生动的运转起来。
“你在想什么?口水都出来了。”
苏零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诶?夏绿苏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苏零不知道何时已经放开了她,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她。
真是丢人!夏绿苏急忙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厚着脸皮的笑了笑:“想起今晚有可能吃大虾就……一时没忍住,哈,哈哈。”
苏零脸色阴了下来,在他亲她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在想这些?
“哈哈,哈……”夏绿苏怪异的笑声越来越低,她将脸转向一旁暗暗嘀咕,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幻想强吻了他,会不会被他一脚踹飞?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夏绿苏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苏零心里不爽,冷冷睨了她一眼,转身移步:“很遗憾,我的心情在说No。”
夏绿苏像是被狠狠揍了一下,对着苏零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似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火气,苏零停下脚步望了过去,夏绿苏连忙收住拳脚,将飘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而后,抬头望着天。
脚步声再次响起,夏绿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往苏零离开的方向跑出了几步,冲他大喊道:“今晚九点,还在这里,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苏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但夏绿苏知道他听到了,因为她喊的喉咙都疼了。
在回苏宅的路上,苏零慵懒地坐在后座,右手蜷起撑着鬓角,正在闭目假寐,此刻在他的记忆又一次回到了在与凤凰院夜刹签完合同后的那一刻。
下午一点二十分,首都的某处国际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西装笔挺,年过五旬的凤凰院夜刹合上合同书站起身,冲苏零礼节性的弯了弯腰走出门外。
“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上午才谈的合作案,下午就把合同签下了。”白木林一脸的崇拜。
“我只不过是耍了一些手段,没什么好惊讶的。”苏零拿起被他一直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在看到一条彩信提示的时候随手点开。
“凤凰院是出了名的刁钻又难缠,是连夫人都觉得难对付的人啊,我也看过财团的资料,这个合作案可是其他企业久攻不下的要塞,少爷你就……”
白木林闭上了嘴巴,因为苏零抬起的手,很安静的退到一边。
“长发么……”苏零的手指隔着屏幕滑过照片上夏绿苏的黑长直假发,微勾唇角:“白叔,你还记得那丫头长头发的样子吗?”
白木林自然知道苏零嘴里的丫头是谁,因为这个少爷唯一上心过的丫头也只有那位了吧!
白木林的手指僵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画面,在一个下雨天里,拿着信纸不停地不停地往前奔跑的少女,试图阻止她的脚步疯狂冲过去的车子,尖锐的刹车声,扬到空中又被雨水无情打落的信纸,缓缓坠落的少女,以及像残破的羽翼一般铺在地上的微卷长发,那是白木林最后一次见到夏绿苏长发的样子。
“记得,记得,很可爱。”白木林眸光闪烁的回了一声。
苏零没再继续说话,因为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号码正打了进来,是来自A市。
那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苏零的心口莫名了沉了下去。
似有什么让人不快的事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