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部的保健室里,文莱正悠哉悠哉地边吃着东西边看着手机电影。
门咚地一声被推开了。
文莱条件反射的收起手机,转瞬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躺在那里。
“别装了,是我。”贾小晨给门上锁后,转过身来走了过去。
“切,是你啊!”文莱一手掀开被子,翘着腿,又恢复成之前度假一般的模样,玩着手机讽笑道:“你很会演啊,完全是一副被欺凌的可怜模样。现在那小贱人被退学了,恭喜你,你爸的公司抓住了一线生机。”
贾小晨握紧手,犹豫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还不是那个小贱人先招惹的绪言姐,绪言姐不过是让她转学的不那么体面罢了了,要是我是绪言姐一定毁了那张脸,看她还有什么脸去勾引三少。”
贾小晨沉默了一会,望着文莱的手臂:“你对自己也够狠的,真的拿针扎了自己。”
“这个?”文莱抬起自己的右臂,露出阴险的笑:“是被那小贱人推开时我自己不小心扎到了,不过真够疼的。”
“是血浆吗?”贾小晨指着自己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那玩意儿。”
“我准备什么需要通知你吗?不玩的这么严重,怎么让理事长那么干脆的勒令她退学。”文莱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总之,你就当都是真的好了,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否则刚抓住的一根稻草就折断了。”
“我会注意的,倒是你,可别露馅了!女校医容易收买,但那变态大叔可不像是会被金钱收买的人。”贾小晨抛下一句话后,往外走去。
“嘁!”文莱对着门的方向低啐了一声,继续晃荡着腿,哉的哼起歌。
关上门的贾晓晨没有马上离开,将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握住一根圆珠笔形状的录音笔,关掉了开关。
只要把这只录音笔交上去,就能还那个叫夏绿苏的女孩清白了!贾晓晨咬紧下嘴唇,握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爸爸从小就教育自己做人要光明磊落,那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与父亲的教育不是正相违背么!被这样的自己所救活的公司,能被爸爸所接受吗?
贾小晨握紧录音笔的手在颤动,看得出来她此刻纠的心情,忽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那是下定某种决心的眼神,她转过身,正要向理事长办公室的方向迈开步子,手机铃声响了。
「小晨,你爸在医院,我这就去学校接你」是邻居家哥哥的声音。
贾小晨脸色大变的追问:“我爸怎么了?”
「被闹事的员工砸伤了,你别太焦急,没生命危险」。
电话嘟嘟嘟的挂断了,贾小晨将手再次伸进外套口袋拿起那只录音笔,眼神蓦地变得阴冷,抱歉,只能对不起你了!
拐角处阴暗的角落里,欧阳绪言目送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远的贾小晨发出沉沉的笑声。
女生宿舍楼,夏绿苏拐过楼梯口,抬起头的时候,一道修韧的身影落进了眼底。
“理事长的儿子就有随便进出女生宿舍楼的特权么!”夏绿苏停下脚步,耸拉着眼皮,淡淡吐槽了一声:“真好啊!”
苏零冷冷的望着她:“为什么承认?”
“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是会拿针去扎那个母猪的人吗?”
平静的语调,就像是从冰冷的机器嘴里吐出的一样,但夏绿苏还是觉得很高兴,原来在苏零的认知里,自己还不算是很糟糕。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难道这些话学长你都没听说过吗?”
苏零没有说话。
“我也是有羞耻心的人,之前被文主任罚站搞得全校都在看笑话,我对他早就记恨很久了,今天恰好逮住机会了,只是我也想不到会那么严重,本来只是打算推他侄女一下的。”
夏绿苏望了苏零一眼,从苏零身前走过:“这就是事实啊!”
一步、两步、三步……在夏绿苏默数到七的时候,苏零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苏零转过身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若是为了斩断对我的思慕而放弃抵抗,承受莫须有的罪名的话,我会觉得有点抱歉。”
夏绿苏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对他笑了笑:“你想多了,学长!”
苏零漠然转身。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夏绿苏唇角的笑纹销去,在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之后,倔强挺立的背脊骤然弯了下来,夏绿苏按住心口的位置,那窒息般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张开口发出无声的恸哭。
远处,本该乘着电梯离开的苏零站在夏绿苏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凝望着她,直到她再次往宿舍走去,苏零才收回视线离开。
搬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抵达楼下的时候,萧泽宇正倚在车门上,见到她出来了,随即打开后备箱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的将夏绿苏手里的行李一一搬进了后备箱。
夏绿苏愕然的站在那里,已长到脖颈处的微卷发被风吹动。
砰地一声,后备箱被用力关上,萧泽宇瞥了她一眼:“还傻站这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本二爷给你开车门吗?”
夏绿苏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她头部的摆动画出柔和的弧度。
萧泽宇绕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夏绿苏走了过来,手刚想伸到后座门,副驾驶座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到前面来,我有话要说。”
黑色的宾利像利剑一样撕裂空气,说是有话要说的人却紧抿着唇,车子里安静的似乎能听到银杏树叶落地的声响。
在经过教学楼的时候,萧泽宇忽然放缓了车速,抬起手指指了指夏绿苏那边的后视镜。
“真这么甘心离开?”
夏绿苏顺着萧泽宇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年B组的走廊上站满了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还是可以判断的出他们正在看着这边。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喉咙也胀的难受,半晌,夏绿苏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人影,拼命的扯出一丝笑容:“这样,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是么!”萧泽宇回应了一声,一脚踩在油门上,呼啸远去。
路道上很宽敞,梧桐树的叶子安静的飘落。
“那个……学长,你想跟我说什么?”夏绿苏握紧手指:“如果是关于退学的事我不想再……”
“你转学了也挺好。”萧泽宇目视着前方喃喃低语:“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夏绿苏眨了一下眼睛。
萧泽宇盯着红灯,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样一来……看不见你,是不是就能停止对你的喜欢?
夏绿苏一脸疑问的歪着头望向他。
“这样一来就省的听到你叽叽喳喳的了,耳根子清净了不少。”萧泽宇剜了她一眼,提起嗓子回了她一声后挑开话题:“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顾爷爷知道了吗?”
“都是先问对方有没有知道么!”萧泽宇打着方向盘的间隙瞅了她一眼:“你两倒是挺有默契,我都怀疑拿到的鉴定结果是假的了。”
“这么说,是没有亲缘关系了。”
“不愧是学霸,脑子转的就是比别人快。”
“学长,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谢谢了~”细绒的发丝自夏绿苏侧着的脸颊拂落,她微微一笑:“我国的人口那么多,哪可能会那么巧,我一开始就没抱有希望,更何况,无论顾爷爷是不是我亲爷爷,我都会把他当做亲人来看的,毕竟他可是能做出妈妈独家手艺的丸子啊!”
“笨、笨蛋,想要萧二爷的安慰等你长成美女再说吧!”
听着他傲娇的语气,夏绿苏回以浅浅的笑。
萧泽宇边开着车,边偷偷瞄了她一眼。
该说她是太看得开,还是愚蠢?
但是,在看到依然这么有精神的夏绿苏的时候,萧泽宇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回到安宅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夏绿苏将东西搬下车后,萧泽宇就开着车离开了。
对于萧泽宇时而亲近时而疏远的态度,夏绿苏将其归咎到了其性格使然,便没放在心上,在她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欧阳绪言打来了电话。
「绿苏,我不信那是真的,你是被诬陷的,对不对?你有什么委屈对我说,我去找理事长」欧阳绪言省去了寒暄,直入主题。
“谢谢你,绪言。”夏绿苏心情复杂的握住钥匙:“事实就是那样,你别去找理事长。”
「即便你这么说,我还是不信——」。
“恭喜你,绪言。”
「什么?」。
“我听理事长说了,来年五月你跟苏零订婚的事。”
「你……都知道了……抱歉,绿苏」听上去对方的语气分外的抱歉,忽然对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语气激动的说「你该不是听到了这消息,所以才被人扣黑锅也不反抗吧!」。
“不是那样的,你别乱想……”夏绿苏的手指扣紧铁门,故作轻松道:“对于苏零……我认输了,所以……我会祝福你们的。”
「是么……那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都失恋了,你还想让我失去朋友吗?真是……”夏绿苏用嗔怪的语气回道。
「绿苏……」欧阳绪言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夏绿苏无力的垂下手臂,喃喃自语一声:“订婚的事原来早就知道了,那苏零呢?也早就知道了吧……”脚下晃了一下,夏绿苏抱着膝盖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像个傻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