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队在悬崖底下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季亦澈的尸体,最后接到命令回去休息。哲岛野执意要亲自下去看看,无奈之下黎冉只能跟着,生怕他受不了刺激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悬崖底下是一片乱石沟,大多都是尖锐的大岩石,旁边还有条小溪,经不住风雪被冻结。四周是林立交错的丛林,不畏寒冬野蛮生长。没有可以走的路,只能猫着腰在岩石上面勉强行走。从下面往上看,悬崖陡峭寸草不生,一看便触目惊心。
哲岛野走得很快,不住东张西望,喊着的‘小季先生’愈发颤抖空虚。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站起来,忘了自己的手掌和膝盖已经是血肉模糊,红着眼睛继续寻找。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车子坠落的地方,尽管大部分被警察局的人采证拿走,只剩下一些细小的残骸。
黎冉快速打量了眼四周,感官很清楚,这里没人。就算动用了感应,也没有发现季亦澈。
刚小张来电话,说没找到季亦澈的尸体,他到底是死是活去了哪里?
无意间发现被冻结在冰面之下的血迹,她连忙蹲下查看。溪面结着厚重的冰层,下面是流动的溪水。血迹却有意盘旋在溪水之上,随着溪水的流动荡漾开一朵又一朵红色的花。
这时哲岛野的情绪崩溃了,抱着一个车子碎片嗷嗷大哭。
黎冉看得心疼,忙走过去安慰。刚抬手,一只死亡之舞停在了指尖,像调皮的精灵般挥着翅膀。她顿时猛地一怔,看着死亡之舞振翅飞上高空,原本只是一只,后来漫天都是,慵懒的缓慢的挥动翅膀,一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黎小姐,你……你告诉我,小季先生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多么想否认死亡之舞的出现只是偶然,信誓旦旦告诉哲岛野说季亦澈没死,可是世上没那么多偶然。死亡之舞只会被将死之人召唤而来,送亡灵最后一程。
哲岛野看着不说话的黎冉突然懂了,从昨晚开始,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回三年前的古董展览,当时穿着警服的季亦澈帅得不像话,说话刻薄语气霸道,眼神却会突然流露偶尔的温暖。
后来的印象停留在站在樱花树下满脸悲伤的季亦澈,他神情专注吹着短笛,风扬起碎发,阳光雀跃在睫毛上掀起一个个光晕。
当时他就想,那个男人真好看,还想每天看到他的脸,尽管他总是臭着一张脸。
那段时间樱野的人都不明白,自家的大魔王怎么成了跟踪狂,而目标是那个小警察。
其实哲岛野一直没说,他是为了季亦澈而来……
想着想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便热泪盈了眶,抱着双臂缓缓坐下,安静看着四周的车子残骸。像做了一个长达三年的梦,梦里面却都是季亦澈的身影。最后梦醒了,心碎了。
“黎小姐,我想吃那家餐厅的烧鸡。”
她不由愣住,看着他逞强又勉强的笑,在阳光下弥漫成不可散去的悲伤……
魏公馆——
“老爹,你的造梦术真的靠谱吗?他真的不会突然醒过来?”
窗前正45度角仰望天空,忧郁抽烟的老爹缓缓点头,他的凌少司还是没醒。
黎冉小心帮床上的哲岛野拉好被子,临走前还是问了句:“他真的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梦吗?”
老爹不耐烦的甩甩手,我的少司什么时候才能醒?想哭!
“那麻烦你帮我看管一下这个小鬼,不要让他跑出去!”
老爹使出了无影手,脸色阴沉的示意她爱干嘛干嘛去。
“那老爹,我先走了。”
“嗯。”
“假设他醒过来要出去,你可一定要拦着!千万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嗯!”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假设他不想做那个梦,你一定要马上结束造梦术!”
“嗯!!”
“老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抽烟的样子好丑——”
“丫!头!!”
“嘿嘿,我先走了,记得帮我照顾这个小鬼。”
没想到季亦澈的尸体,却看见了大片死亡之舞。按理说死亡之舞只徘徊在尸体附近,难道季亦澈还在崖底?
可搜寻队找了一天一夜,自己和哲岛野也找过一遍,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管怎样,黎冉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崖底。
刚抵达出事地点,看到旁边停着一辆车子,里面没人。她一眼认出那是秦皓风的座驾,正好奇秦皓风也来了?听到身后树丛传来少女的莺莺笑声,顿时明白不只秦皓风来了,连可晴也来了。
转身的一眼不偏不倚刚好碰触上他的眼眸,尴尬的急忙挪开。
视线里两人穿着休闲的登山服,相同款式,在黎冉看来有点情侣装的意味。可晴一直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看见黎冉来了,急忙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亲昵的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秦三少说你一定会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嘻嘻。”
“嗯。”
这小妮子笑起来好可爱。
这时秦皓风过来打招呼,表情有点酷:“你来了。”
“嗯。我来了。”
该死!三个人的场合真的很尴尬,不敢抬头。
秦皓风看着她冻红的双手有些心疼,找个借口支开可晴。
可晴一走,她变得更加尴尬,眼神往哪里看都不知道。
“你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下去……嗯?”
秦皓风直接把她双手塞进自己衣服里面,凑近她耳边笑着问道:“暖了吧?”
“嗯……”记得上次吃过他的亏,她急忙抽回双手往后一退。“我自己有口袋,会暖!”
“哦?”说着他霸道伸手将她装进衣服里,双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嘴角的笑更加放肆邪恶。“有这么暖吗?”
黎冉瞬间面红耳赤,他的呼吸和心跳好近,似乎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这时可晴抓着只蝴蝶回来,刚要向秦皓风炫耀,一看两人正抱在一起,懵逼了一脸。
“秦……”
黎冉立马挣脱退到一边,窘迫的低头整理被弄乱的头发。秦皓风狠狠瞪了眼可晴,心想这回来的真是时候。
“我……我抓到一只蝴蝶。”
“大冬天哪有什么蝴蝶……”
“真的是蝴蝶,还是黑色的,你快看啊!”
黑色的蝴蝶?黎冉定睛一看,我去,这小妮子竟抓了只死亡之舞回来!不对啊!正常人根本看不见死亡之舞,可晴是什么妖孽?!
秦皓风压根没看到什么蝴蝶,见可晴还是坚持自己抓到了蝴蝶,还不服气的嚷嚷,笑脸激动的涨的通红。
“对对,你抓到了蝴蝶~”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我明明就抓到了……咦?我的蝴蝶呢?!卧槽!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不废话,死亡之舞根本不可能停留太久,像烈日下的积血。
黎冉突然打了个激灵,拜托可晴带她去刚才抓到蝴蝶的地方。可晴一万个同意,恨恨瞪了眼秦皓风,反拉着黎冉往悬崖下走。
原来这里有条小径直接通到悬崖底下,穿过茂密横叉的树丛,到了一片平原地带。说是寒冬,不如说是初春,气候温暖万物郁郁葱葱。
可晴摇头晃脑找了半天,指着一棵大树对黎冉说道:“我就是在这棵大树上抓到那只蝴蝶的……”
身后秦皓风抱着双臂懒懒接了句:“眼瞎还不承认,压根没什么蝴蝶……”
“你才瞎!我刚刚明明抓到了蝴蝶,还给你看了!哼!”
“切,不和你小孩子家家一般见识……”
“你才小孩子家家!一个大男人就会欺负我!祝你玩一辈子的女人,却永远找不到自己心爱的!”
黎冉正沉思死亡之舞的问题,陡然感觉身后射来一道温热的视线,再一看可晴懵逼的脸,已经脑补后正身后的秦皓风此时的眼神表情,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研究大树。
突然秦皓风大手勾住肩头,鼻息逼近耳边,戏谑的笑随之而来:“刚才你可能没看到我的表情,现在好好看看。”
“看……看你麻痹!离我远点!”
他却愈发放肆暧昧:“离你远点是多远?这个距离够不够……”
“呵呵,够……这样才够!”
顺势一个过肩摔把秦皓风扔出去,动作潇洒帅气,可晴秒变迷妹,一脸花痴的鼓掌喊赞。
一直闹腾到了晚上也没找到可用的线索,可晴也累了,抱着秦皓风脖子,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嚷嚷着肚子饿。黎冉已经确定悬崖底下什么也没有,而死亡之舞的出现似乎是有人蓄意安排。
至于是谁,答案呼之欲出——将骸。
折腾一天她也累了,双手被冻得通红,不由怀念起刚才秦皓风的体温。可现在他正背着可晴,自己的只是奢望。无奈笑了笑,在手心哈了口气搓热,双手插进口袋看了眼上面,示意该回去了。
秦皓风把可晴放到车里后起身看她,犹豫了会儿问道:“你会开车吗?”
黎冉愣了一下,虽然很想说我想坐你的车。
“开玩笑!冉爸爸我可是秋云山车神,连过10个发卡弯都不成问题!”
可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弯……
“哦……晴子累了,我先送她回家,我们稍后联……”
“都忘了今晚答应老爹吃饭,我先回家了,再见。”
她说着快速钻进车里,启动车子离开,不想给秦皓风挽留的机会,也不想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
他一直深情目送,久久没有回神,等钻回车里后,装睡的可晴悠悠吐出一句:“还爱着就去追回来呗,她没嫁你没娶,矫情个什么劲~”
“你个小妮子原来没睡着,呵呵……回去了。”
“回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想回到她心里去……”
秦皓风突然抱住她,像寻找慰藉,颤抖许久:“晴子,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想忘了她……就当小叔拜托你好不好?”
“小叔……”
明明是你主动联系她,却还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答应小叔好不好?”
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悲伤可以那么重,请求让人无法拒绝……
“嗯……不过有条件!”
“除了摘天上星,小叔都答应你!”
“我要吃鸡腿!好多好多好多的鸡腿!”
“……”
这吃货,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