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冉的心里台词是,好歹姑奶奶都亮相了,至少给个发挥的空间,可秦道天却一点动作也没有。温吞而尴尬的晚膳结束后,秦道天有些犯困的眼皮惺忪,王刀急忙将他扶回房休息了。
只留下她一人和一桌精美的食物。
正当她数星星数月亮瞎猜想秦道天到底是为什么请自己过府,难道是因为秦皓风找他救自己?难道真的一点企图都没有?!
她可不相信这个传闻中的秋老虎会放过自己。
可事实完全相反,王刀送秦道天回房后回来站在桌边,看着自己吃完拿纸巾抹嘴,然后满脸笑意盈盈的问:“黎小姐对今天的晚饭还算满意?”
“满意满意。秦宅真是大家,珍馐美味,差点把舌头都吃掉——”
黎冉刻意打量了眼王刀,这个老家伙也以笑里藏刀出名,得防着点。
想着她起身故作发困的伸懒腰,含糊不清的问了句:“刀爷,晚上我是睡北园还是南园?”
王刀笑着摇摇头,她继续装傻:“早听说老爷子不喜欢外人留在四合院过夜,就算秦皓风也是。那刀爷要送我去星河的哪栋别墅休息?”
“老爷子吩咐,等黎小姐用膳结束后,由我亲自开车送黎小姐回公寓。”
黎冉愣了一下,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救自己于水火,再顺便请自己浏览星河的奢华壮观,然后吃顿美餐就送自己回家?
这也太不像秦道天的作风了。
正想着,王刀手一伸,谦卑的笑说:“车子早在门口等候,请黎小姐动身。”
黎冉淡淡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伸懒腰打哈欠,跟在王刀身后慢吞吞往外走。路过院子里的时候有意看了眼观风亭方向,突然那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脑门,让她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王刀还以为夜深如水她冻着了,笑呵呵的说:“入秋了,黎小姐晚上要多加几件衣服。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免得小三爷担心难过。”
一说到秦皓风,黎冉脑海里就冒出个年头。有关秦皓风的传闻太多,似是而非始终得不到证实。王刀跟随秦道天数十年,肯定知道一点内幕,也许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
“刀爷,秦皓风今年二十五了吧。”
“呵呵,准确的说,刚刚二十四岁。”
王刀突然感叹的叹了口气,和巡逻的卫队打了声招呼,情不自禁的苦笑。
“我是看着小三爷出生的,刚出生的小三爷身体很弱,吓得秦爷几天没睡好,在医院里夜以继日的照顾小三爷——”
“那秦皓风的父母呢?”
王刀突然打了个颤,刻意看了眼黎冉,试图用呵呵干笑搪塞过去。
黎冉心里有了点谱,跑到王刀身边和他肩并肩走着。为了防止尴尬下去,她继续装傻的问道:“听说秦皓风父母的身体也不好,老爷子心疼自己的小儿子和媳妇,所以就亲自照顾秦皓风,因此秦皓风和老爷子比较亲。”
“哦?”
王刀一个小心谨慎又带着反问的语调。
黎冉憨笑着挠着脑袋,继续天马行空的胡编瞎扯淡。
“我听秦皓风说,他最佩服的人除了老爷子外,还有刀爷您。他说刀爷您重义气,又是老爷子的左膀右臂,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王刀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停下来看着黎冉,声线颤抖的反问:“小三爷真的是这么说的?”
黎冉用一脸用我发誓的真诚表情点头。
“虽然秦皓风臭屁了点,可他在我面前的确这么说过——”
“呵呵,小三爷过誉了。谁让他是秦爷最宝贝的……孙子呢。我毫不夸张的说,秦爷的子孙里,只有小三爷完全继承了秦爷的大能。虽然小三爷也爱胡闹了点,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长大。”
秦皓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长大。黎冉心里重复念叨这句话,突然想到秦皓风的脸,不由为之浅浅一笑。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黎冉突然停下来说:“还有一件事我要请教刀爷。”
“黎小姐客气了,请教不敢当,有问题就问吧。”
“按理说血统传承,秦皓风长得似乎不像老爷子——”
“这——”
黎冉明显感觉到王刀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环境很黑,可她还是捕捉到了王刀刚才眼中的诧异和惊恐。像是一个大秘密将要被挖掘出来。
“我想秦皓风长得一定像他妈妈~”
王刀还能有什么反应,干笑堵在嘴边半天,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黎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背着双手一蹦一跳来到门口的车子边,见王刀没跟过来,她调皮的眨眨眼,说道:“刀爷,您年纪也大了,不用麻烦送我回去。让司机送我回家好了。”
此时失魂落魄的王刀只能干笑点头:“那黎小姐,晚安了。”
“晚安~”
黎冉快速钻进车内,看似天真烂漫少女单纯,却一种打量王刀的神情,以及四合院外的结构。她打算回观月亭,深入调查那个冰穴里的女人。
司机只是小年轻,意志不坚定,黎冉略施小计轻松搞定。她让中了迷惑的司机照常往公寓方向开,自己则趁着没人隐进了黑暗里。
四合院在星河中间,外面是高达五米的高墙,前后两个大门都有安保人员24小时监视守候。正面硬拼不太可能,还好来了场大雾,她凭着这场大雾顺利回到四合院范围。
刚才跟着王刀出去的时候黎冉打量过四周,记下了哪个点有人,哪个点的人力最薄弱。所以她很顺利避开所有眼线,眨眼间就到了观月亭。
这里是整个星河唯一没有人巡逻把守的地方,据说秦道天只带过秦皓风来过这里,而自己是来过这里的第二人。
夜幕中的观月亭透着说不出的幽暗和诡异,风铃在夜色中奏响,更像是招魂用的招魂铃。树木横生的枝节,像是魔鬼挥舞的利爪,一点点伸向人心的黑暗。苍白的月光更是给这里添了一分惊悚,惊悚无处不在……
黎冉没有任何犹豫的召唤出龙火纹,她打算直接探知亭子底下的状况。可诧异的是,龙火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白天看到的,感觉到,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难道我老到出现幻觉了?”
不!就算感应的是假的,可那种寒冷,到现在还笼罩全身挥之不去。
“不是幻觉——”
黎冉轻声念叨,眼眸往灌木丛里一落,身体缓缓飘进去。接着微弱月光往里一看,是墙。无论怎么敲打摸索,似乎只是一堵再普通不过的墙。
“入口肯定在哪个位置——到底在哪里——”
突然一道光从很远的地方射过来,黎冉下意识抬手挡住。只感觉身后的风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大手按住了自己肩头。
速度好快!
黎冉愣了一下,突然转身抱住对方,开心的直跳脚:“老爹,抓住到你了!”
老爹轻声斥责一句‘小家伙’,毫不客气的捏着她的粉鼻。想起自己警告过她不要乱跑,她却差点闹得天翻地覆,一怒之下作势就要打她。
黎冉见此乖乖把脸迎上去,可怜兮兮的憋着嘴:“丫头不乖,没听老爹的话,老爹要打就打吧~”
老爹愣了几秒,看见她这样有气又无奈,顺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满是溺爱的撩开她脸上的发丝。
“知错就好,下次要是还犯,老爹肯定打你屁股!”
黎冉嘴上一百个答应,想起老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急忙拉住正欲往外走的老爹,嗲声嗲气的问:“老爹,你不会半夜无聊跑到这里看月亮吧?”
老爹瞥了她一眼,自知瞒不过这个丫头,干脆拉着她走出灌木丛。
“你这小丫头有话就话,从哪里学会的卖萌撒娇。”
黎冉淘气的吐吐舌头:“这里是老爷子秦道天的私人地方,老爹不请自来,难道这里有老爹想要的东西?”
“那老爹也要问你,为什么大半夜不回家在这里乱晃?难道这里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一问刚好,她心想也许是自己力量不够,查找不出进冰穴的办法。可现在有老爹在这里,找到冰穴入口应该是小case!
“老爹,我感觉到这亭子下面……”
“……是谁在那里!!”
危机中老爹抓住黎冉的肩头,掌心的龙火纹绽放神圣的光。短暂的光芒过后,黎冉惊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魏公馆,而老爹正端着一杯热茶缓缓从厨房走来,往沙发上一坐,招招手让她过来。
黎冉走过去乖巧的靠在老爹的肩头,小时候起她就喜欢这样枕在老爹的肩头,然后玩老爹的小辫子。只是这次,她从老爹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老爹似乎倦了,这个千百年来都生龙活虎风轻云淡的男人,此时眼里散落淡淡的疲惫和感伤。他轻拍着黎冉的手心,缓缓叹了口气。
“丫头,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老爹已经找到一个适合我们的好地方,明天我们就离开滨海去那里,以后再也不过问红尘俗世——”
黎冉心头咯噔一想,知道老爹做出的决定不能违抗,可她已经放不下了。
“我想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
“你忘了秦皓风是普通人,会老会死。就算老爹让你留下和他在一起,就算他爱你一辈子不变心。可等过几十年,秦皓风老了死了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黎冉不要鼻子一酸,刻意别过脸,这也是她一直来回避的问题。可问题终究存在,拦在她和秦皓风之间的是不老不死。她无法想象数十年后秦皓风老了死了,到时候剩下孤零零的自己,继续苟延残喘百年,甚至更久……
“不对!”
“丫头你怎么了?”
黎冉突然抓住老爹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期待和恳求。
“老爹能让我不老不死,那肯定也能让秦皓风……”
只感觉老爹冰冷抽回自己的手,起身背对而站,丢出去的话更是冷的刺骨。
“丫头,放弃你的妄想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出发。”
“老爹!!”
黎冉刚要抱住老爹,却发现狠狠扑了空。定睛一看,老爹已经站在楼梯口,眼神漠然的看着自己。
“别企图逃跑。晚安。”
此时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