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抬起头看了看低眉垂眼的笑微,又瞧了瞧自己的正主子景若馨,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心情不好,于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讨好地向她叫着。
景若馨心里有气,不耐烦地一脚将它踢开,轻斥道:
“滚开!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狗,每个来家里的人你都不加分辨地去勾搭,真是个色狗!我算白养了你!怪不得上次被范美美那个臭丫头给踹飞了,活该!滚到门口继续趴着去!”
雪球还从来没见过主人这样对它过,它一时适应不过来,也接受不了,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地夹着尾巴走到门外去了。
笑微知道景若馨这番话是在指桑骂槐,借骂狗来指责她。
她将手垂在身侧,指甲深深地戳进掌心的肉里,一遍遍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她是景舟的妈,是她的婆婆,她生了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不管她怎样骂自己,她都不能生气,要镇定,要从容,要微笑,不要生气!
可是,要微笑面对一个骂自己的婆婆,哪是在心里说两句就能做得到的。
所以,她只能垂着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不让她的脸上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满来。
可即便这样,景若馨仍然不满意,她瞟了眼站在两米外的儿媳妇一眼,并没有让她坐下,而是依旧板着一张脸,以一种严厉的口吻说道:
“笑微,你知道你给我们带来多不好的影响了吗?你嫁给了舟儿,做了慕家和景家的儿媳妇,那么你的一言一行就要符合我们家的规矩,不能给我们两家抹黑。慕家是商界的豪门,而景家,你恐怕不知道,我今天索性就告诉给你听,舟儿的外公曾经是这个省的省委书记,后来又去了中央,舟儿的舅舅是现在的省长,慕家和景家,一向洁身自好,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丑闻!
“我们一直是高高在上,被人尊敬着的,你倒好,嫁进来才一个多月,就勾搭上了顾市长的儿子,还被人偷拍了下来传得人尽皆知,你不但让慕家和景家跟着你蒙羞,毁了我们俩家一直以来保持得很好的声誉,成了别人的笑话,你还连累了舟儿,给他戴了一顶超级大的绿帽子!你对得起舟儿吗?嗯?他对你这么好,处处维护你,为了你,宁愿忤逆我们的意思,宁愿不当继承人,放着那样优秀的一个韩莹莹不要,非要娶你!
“你自己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舟儿吗?你对得起景家和慕家吗?顾安铭算什么东西!他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市长,哪里比得上舟儿的身份和家世,你居然瞎了眼睛,宁愿辜负一心爱着你的舟儿,而去和一个小小的市长公子搞在一起,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蠢呢!”
景若馨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和斥责,训得笑微心里委屈极了。
好不容易等婆婆住了口,端着杯子去喝茶润喉咙的时候,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妈,我不是……我没有……”
“别叫我妈!你不配叫我妈,我也不愿意有你这样水性扬花的儿媳妇!”
景若馨刚含了半口茶,见笑微要解释,赶紧将茶吞下去,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满脸不屑地拒绝让她叫自己“妈”。
笑微怔了怔,她急于要为自己洗刷清白,管不了那么多,不叫妈就不叫吧,先将事情解释清楚再说。
“妈……呃,您不要相信网上传的那些,我和顾安铭,我没有勾搭他,昨晚的都是意外,我当时在低头看手表,根本没想到他会摘了一朵花突然就插在了我的头上,我……”
景若馨将手中的杯子往茶几上一顿,再次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这么说来,还是真有其事了?哼,早上的时候舟儿还维护着你,我还在猜测照片是不是P的,现在看来,这不是合成的照片了。你说顾安铭是趁你不注意突然给你戴花,那我问你,为什么后面几张照片是你们俩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看照片背景,是在一片园林里,周围安静得很,几乎没人,灯光也暗,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孤男寡女的,你又是结了婚有老公的人了,你们俩去那么偏僻的小道上干什么?!”
笑微顿时哑了。
是啊,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孤男寡女的,和另一个男人在酒店的园林里干什么?
这个问题她要如何解释?
还有她被顾安铭抱在怀里的照片,她又如何解释?
不能慌,要镇定,慢慢给婆婆好言解释,相信她会理解的。
笑微定了定心神,很快地将昨晚的经过在心里梳理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对上景若馨冷冰冰的眼神,简单利落地将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和景舟在湖边散步,后来韩莹莹将景舟叫走,说有重要的贵宾要他过去相陪,我就一个人继续呆在外面,正好顾安铭过来,陪着我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路,正好走到一处园林边,我本打算往回走进酒店,他突然摘了朵花,趁我低头看手表的时候戴在了我头上,然后又趁我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抱住了我,向我表白说他喜欢我。
“我当时拼命挣扎、反抗,好在他并没有抱多久,在我的大声抗议下,他很快就松了手放开了我,这个过程应该不超过一分钟,我不知道是谁躲在凉亭那里拍下了这一幕,并且单单挑了几张我没有防备反应不及时的照片放到了网上,如果那个人将后面的情景也拍下来的话,应该可以看出我是极力反抗的。”
景若馨冷嗤一声:“这么说来,你认为你是冤枉的,是顾安铭强行搂抱了你,然后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了照?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不喜欢,他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还要非礼你?嗯?”
面对显然不相信的婆婆,笑微抿了抿唇,虽然轻声但却极其坚定地说道:
“是的,我确实是冤枉的,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想,但至少景舟他是相信我的,有这点,就足够了。”
不料,景若馨听了她的这番话,本来还隐忍的情绪忽然爆发了,她“刷”地站起身,勃然大怒:
“笑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舟儿相信你,你就可以撇清一切责任了吗?你以为你将舟儿忽悠得相信了你,你就能无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了吗?你以为你在我们面前强词夺理,就可以掩盖掉你出轨顾安铭给舟儿戴绿帽、给景家和慕家抹黑,让我们颜面尽失的事实了吗?!
“舟儿喜欢你爱着你,所以他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想原谅你,想要帮你隐瞒,我可不会原谅你!这么明显的事实,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任你胡编乱造,然后哈哈一笑,就当此事揭过去了?你休想!我们景家不会容忍你,我相信,慕连荣也不会容忍你!我们不会要你这样伤风败俗水性扬花的女人作儿媳妇的!
“这次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花言巧语,我都不会再退让一步了!即便舟儿来为你求情,为你说好话,我也坚决不原谅!你要么乖乖地主动地和舟儿离婚,要么,我就不认舟儿这个儿子!我会和慕连荣打电话的,只要舟儿继续站在你这一边,我们会剥夺他一切的继承权,他不是我们的儿子!”
看着景若馨不屑的眼神、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笑微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
她握紧手不是要揍自己的婆婆,她是借捏拳头来让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让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发火,千万不要动怒,也千万不要被她的话给击倒!
她的拳头捏紧了松,松了又捏紧,脸上最初是胀得通红,随后又变得惨白,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
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可以看得出,她也相当的激动。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好几口气,让胸中的怨气、怒气平息了下去,等景若馨“教训”完的时候,她的脸虽然仍旧苍白,但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最后一次握了握拳、松开,笑微直视着景若馨的眼睛,以一种略带紧张的镇定,毫不畏惧地说道:
“不管您允不允许我叫您一声‘妈’,但既然您是景舟的妈妈,我还是要礼貌地叫您一声‘妈’。妈,对于昨晚的事情,对于某些人别有用心贴出来的那些照片和贴子,我不会再多做解释了,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生气也好,愤怒失望也好,我只能说抱歉,但我绝不认可网上写的那些不实的诬蔑之词,我也绝不认可他们对我所进行的人身攻击!
“景舟相信我,除了源于他对我的爱之外,还源于他对我的了解,他相信我不会背叛他,就如同他相信您是爱他的一样,这是一种源于血脉的、根植于内心的信任,它不会被任何外在的、表面的假象所动摇。当然,我这么说,您是不会信的,因为您不了解我和他之间到底爱得有多深,我们的爱情到底有多坚定!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他,最不可能背叛的也是他,我相信,他也是这样爱我的。
“我不会和景舟离婚,即便您以将他赶出家门做为威胁,我也不会妥协,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一个女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造谣中伤而毁掉自己的幸福?”
景若馨气得七窍冒烟,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顶撞”,而这个“顶撞”她的人还是她的儿媳妇。
简直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