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当时的大管家觉得若是不尽快处理,会人心惶惶,便查到了那些小丫头的头上。
之后李娉琪才听说,说是有一个下人告诉了大管家,就是那些奴婢偷的,自己都看见了,因为那个下人在李府中已做了好些年了,李娉琪记得,他自己记事以前,就已经在了,大管家便也就相信了。
之后李娉琪看到的那个与大管家报告一切的人,正巧就是那天自己看到与人窃窃私语的人。当时没想多,现在想来处处都有蹊跷。
“这个家中每个人……都不简单啊。”李娉琪自言自语道。
李娉琪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浩瀚无垠,人心也似这般神秘莫测。倒是叫自己怎么把真心付出!
“ 世途旦复旦,唯有人心难以测量。人生在世,尔虞我诈太过累人,自己倒是想平平淡淡。”其实李娉琪知道身在富贵人家,怎么可能做到孑然一身,就算是为了母亲也要在这个家争的一席之地,为了母亲,更为了自己。
唯有人心相对时,难以预防。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李娉琪一路上嘀嘀咕咕,越想心越凉。脑海中只想到自己虽是一介女流,但绝不可自己瞧不起自己。
又是一队人,李娉琪还没走几步,又是那些巡逻的队伍,李娉琪没来得及想太多,找到一座假山,就躲了起来,母亲倒是之前和自己提过一两句,说是府邸中的巡逻队伍晚上不间断的,之前府邸中发生过蒙面人出没的事情,从那时候府中巡逻的人数就多多了。之前自己不出来,倒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今天出来一次就看到这么多的下人巡逻,似乎那些下人哥哥都是习武之人,手里都有佩剑。走起来好不威风。
李娉琪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前方后方都没人之后,心里一鼓作气,疾步快走。
“今天好倒霉啊!回个房间都是这么不安生,遇上个这么些事在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了,自己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母亲该要担心了。”
小路弯弯曲曲,曲折蜿蜒,路上草木丛生,小路并不好走,李娉琪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踏过了一个一块小石头,却一脚踩进了一个小水坑,水坑里的水溅了起来把李娉琪的裙子弄了些泥巴。
“这可如何是好?母亲发现了又该说我了,就算她没发现我出去,若是她问起了我这件事,我该回答什么?”
李娉琪陷入了一阵沉思,想着明天如果母亲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呢?应该说是晚饭以后自己回到房间时无意中溅起的呢?还是说是自己鞋底蹭到的?
李娉琪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小路抄道到了长亭上,到了这里再走些路程也快要到自己的房间了,余晨露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完全放松下来,继续前进着。
“希望母亲还没有到我的房间去。”
李娉琪暗暗祈祷着,傻傻的轻声自言自语。因为如果是平时,母亲若是要到休息时会先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嘱咐着自己要早点休息。每次母亲到自己的房间时辰都不一样,这要取决于母亲一天的事忙还是不忙。如果不忙的话,刚吃完饭,与人谈谈心之后就会来找自己讨论一下。如果这一天都点忙的话,她会晚点来,很多时候自己早就睡着了。
在那种时候李娉琪总会感觉到有人为她盖了被子,还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那种温暖留恋不舍,不要放开。李娉琪知道这是母亲,这么晚也就只有母亲回来自己的房间,李府的规矩严得很,丫鬟们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以前的母亲是年轻貌美的,所以才被父亲收作姨娘,住在青眉院,虽然母亲现在风韵犹存,倒是俨然于年轻时的她截然不同了。用《诗经》中来描述就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谁得几回见呢?
岁月的沧桑把一个女子变成这样。
李娉琪却没料到,青眉姨娘其实早就去过了她的房间了。
当青眉姨娘在走廊里走过时,就觉得奇怪,本来女儿吃过晚饭,都会在贵方里弹奏一两首曲子,权当打发时间,可是今日,当自己走过窗外时,竟然什么古琴声都没有听到,这可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青眉姨娘心想,难道……今天女儿觉得闲来无事打算做些女红?
可李娉琪的性子一向活泼跳动,不得安生,不喜的就是女红。
平日在傍晚时辰,房间里早就该有了琴声。青眉姨娘越想越不对劲,她起先在门外叫了一两声,看没人回答,便推开了门。
“女儿,你在里面吗?母亲来看看你了,把门打开。”
过了一会儿,一直没人来开,青眉姨娘轻手轻脚推开门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闺房中并没有人弹着古琴,也没有人做着女红。
青眉姨娘一愣,心中有些好笑。
“这个顽猴儿,肯定是溜出去了,如果回来被发现就有她的好果子吃了,看她回来,我怎么教训她。”
青眉姨娘本想在房间里等着,想必这孩子不会回来太晚的,若是早点回来的话,自己也不会再怪罪她了,可是看着天色暗下来,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李娉琪回来,便想着做些事打发一下时间,像是为她整理书架上的书籍,整理笔墨纸砚,或是把古琴擦拭一下。
这李娉琪的房间虽然低调,却也不失富家小姐的奢靡,透过晕红的帐幔,环视一周李娉琪的闺房。在李娉琪的床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绚丽夺目,在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玲琅满目的发展,金钗,那是她出席重要场合所要带的配饰。
名门闺秀要做到该是富家小姐的样子,这些必不可少,每个月定期母亲总会带她去置办些。
另外一边还有一个桌台,在上面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余晨露偏爱白菊,那是来源古人所写的“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白菊的孤傲独立是李娉琪很向往的境界。
转身往西墙看去,当中挂着一大幅《采薇图》,此图是一般家教嚒嚒告诫小姐们,牢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从李娉琪的书架上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那是书架的味道,书架是用名贵的紫檀木,由当地手艺极好的师傅花了几天几夜连夜赶制的,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每日李娉琪都命人打扫。
李娉琪的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小姐们的院子处于一个极好的位置,正好窗外是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四季都是不同的风景,每日打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清香,即使有什么烦恼置身于其中也都忘却了。一旁安放的卧榻,是绣着双面金丝的花草虫的纱帐的拔步床。
青眉姨娘看李娉琪的房间整理的倒是非常整洁,想来也是奴婢们活儿做得好。
环顾四周之后,青眉姨娘发现李娉琪还是没有回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李娉琪发生了些事。
本打算去出门去找寻女儿,不料与李娉琪的贴身丫鬟撞了个正面,青眉姨娘险些没站稳脚跟摔了跤,还好情急之下扶住了木门,才逃过了一劫,免了摔倒。倒是只见到那个丫鬟一下子跪在地上。
“青眉姨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只见那个下人连连磕头,那奴婢见青眉姨娘没说话,倒是心生怕意,头都不敢抬起,青眉姨娘为人谦和,从不愿随意与人争吵结怨,待下人也一向宽厚,所以也没说些什么。
“起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多谢青眉姨娘没有怪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娉琪的贴身奴婢起了身,俯身作揖本想退下,没想到被青眉姨娘叫住了,丫鬟以为难不成,青眉姨娘要追究自己的冲撞她的责任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全身哆哆嗦嗦的转了身,断断续续地回话。
“青眉姨娘有何事请讲?奴婢一定办到。”
青眉姨娘见状,知道丫鬟被吓得不轻,只道说。
“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可知道小姐去了哪里,我在此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得她回来,我甚是担心她,小姐平日里就与你甚好,你也整日跟在她身边,想必你应该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了吧?”
青眉姨娘这一番话,让丫鬟倒是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倒不会有了责罚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当时小姐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了去拜访好友,也没有说去拜访谁,去哪里拜访,自己作为奴婢也不能过问,所以也作罢。倒是离别之时,李娉琪告诉她,若是青眉姨娘到了,发现自己不在,就告诉母亲,自己只是去花园里转转,晚饭吃的有些饱了,想去花园里散散步,赏赏花,其他的不必多说。
丫鬟便回话道:“小姐晚饭吃的有点多,去花园里散散步”
“散步?这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天色已黑,我怕她有什么事,你去找找她吧!”
“奴婢马上就去!”小丫鬟哆哆嗦嗦想要退下。
青眉姨娘忽然又说道:“还是我也去吧。这花园有点大,我们可以找的快些,这样找人容易些。这个孩子啊,真让人不省心。”
丫鬟一惊,心想,看来小姐的事情要败露了,若是青眉姨娘在花园里没找到小姐,可如何是好,刚刚才免了责罚,可又是闯祸了。怎么办?不能让青眉姨娘去找啊。
“青眉姨娘,您就在这里等着吧,花园里露重,会伤了身体,待奴婢把小姐去寻回来,想必小姐也是要回来了,我去寻寻她就好了,现在更深露重的,夜里路滑府里偶有虫子出没,还是奴婢一个人去就好了。”
丫鬟急急忙忙说道,想着想必小姐也该是回来了,出去也好多个时辰了,自己也只能短时间瞒瞒青眉姨娘,时间一长,怕是自己也不能为力,事情终会被发现的。
她眼睛慌张的乱看,却忽然看见,在梁柱上,翩然飞过一个人影。
那正是李少风,手里提着的,这是杜无灵的丫鬟,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