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娉琪不依不饶的问题让李娉柯有些尴尬,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六妹妹想要她放过这个话题,但是李娉琪却依然长大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咬着下唇很委屈的说道:“你们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我还不明白啊——”
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呯的一声闷响,随后就是沙沙的一阵脚步声,但是没有闹出什么更大的动静了。那一声闷响让话说到一般的李娉琪吓了一跳,身体有些拘谨的僵硬住,回了头往发出声音的窗外看去,但是桌子离窗子还有一些距离,更何况李娉琪坐的还是桌子的这一头,想要看到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等等,我去看看。”李娉柯感觉到了李娉琪被那一声意外的声音打扰的心神不宁,当机立断的站起身来,安抚住有些不安的六妹妹,转身打算向窗边走去。
只不过才迈出一步,另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原本要发力的双腿滞住了。
杜无灵牢牢的挽住了李三小姐的手肘,见李三小姐面色有些复杂的看过来,便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有让客人去探查的道理。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可担当不起。扶苏哥哥,对吗?”
一直站在靠近门的一边的少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杜无灵和李娉柯的身前,不算是宽阔却依然坚韧的身影牢牢的挡在了她们的身前,大概是出于礼数的缘故,依然隔了两个步子的距离,在这样的异动之下,若是当她们走到窗子附近而有人于行不轨的时候,这位了脸上带着小狐狸面具的少年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反应来进行应对。
听见了杜无灵带着笑意的询问,但是那笑意底下却有一丝不悦,杜扶苏默默的攥住了佩戴在小臂上的袖剑。在这样相谈的内室还带着刀枪棍棒着实不太实际,而且舞动起来也没有什么施展的空间,倒不如在贴身的衣服之中暗藏一些灵活便利的武器,若是有什么异变,也不会让自己落忍下风。
这一声出乎意料的闷响,并不在杜无灵的安排之中。
故而虽然这时候杜无灵挽着李娉柯的手肘,不让她独自上前,心中难免也有些警惕,她的意图自然是被杜扶苏全盘洞悉,袖剑顺着松开的绑带滑落在手掌心,剑柄被并拢的手指牢牢的握住绝不会有滑落的可能,但是在稍微显得宽大来了的衣袖下面暂时还依然看不出什么异样。
杜扶苏知道,今日两位李家的小姐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来了,就必须要完好无损的回去。
现在无论在外头发出那些没有意义的杂音的人究竟是谁,都不能让他来妨碍杜无灵半步!
“我明白了,你放心。”杜扶苏压低了声音,非常深沉而有力的应了一声,原本还不怎样低哑的少年银色因为紧绷的情绪而有了一丝莫名的成人感觉,似乎能够看得到在这少年的皮囊之下一个虽然还不够完善和成熟的青年男子,却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安心感。
李娉柯看了看面前沉静如水的少年,在看看身边牢牢牵制住自己的杜无灵,暗叹了一口气,便卸了身上的力道,回身对欲要起身一探究竟的六妹妹斥责了一声:“让你好好的坐着,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回去如何交代?”
这句话讲的太过直接,李娉琪立刻想到了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命丧黄泉的七妹妹,原本也不过就是坐在了桌子旁闲话而已,谁料不过是一阵风吹来,带走了桌上的毒物,也顺手的就带走了七妹妹。这不算是什么好的回忆,三姐姐的这句话直接让李娉琪煞白了脸色,原本还想要去看看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身子如坠冰窟,也僵直不动了,她低下头无声的嚅嗫了一下,才小心的挤出了几个字:“那……那么,还请……三姐姐,一定小心。”
李娉柯话既然说出了口,自然也知道这句话对刘妹妹来说打击可能太过大了一些。但是无奈她若是不说一些狠话,怕是没法让一刻都闲不下来的李娉琪安分下来。更重要的是,这昂横插一句,六妹妹自然会还满脑子县那想着已经不在人世的七妹妹,关于六叔和大夫人的话题,自然就不会再尴尬的继续下去了。
“行啦,几步路而已,怕什么。”杜无灵看着两姐妹的表现,有些忍俊不禁,却又硬生生的制止了自己的这一点念头,转而一本正经的向着杜扶苏说道:“扶苏哥哥,那我们快去看看吧。要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李六小姐一定会坐立难安的。”
杜扶苏之时简单的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别的意外表示,恍若千年寒潭的那双眼睛在扫过了李娉琪和李娉柯身上的时候顿了一下,就好像在仔细打量着什么,但是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谨慎的将手上的袖剑握住,身上的每一点肌肉也都紧绷到了随时可以应敌的状态,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内力,但是先前在笙歌楼之中,方鸿云所教授的基本功夫还是没有落下。原本杜无灵只打算在方鸿云留给她的护卫当中随意挑选人出来服侍,却没有想到杜扶苏却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而且自从他手掌被长乐扎透受了重伤上了筋骨之后,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日子,但是一直大现在杜扶苏却还是一招一式都记得无比熟练,比划的也都精确无比。
就好像——就好像一直都在练习,和人间寻常筋脉健全的人完全一样的练习。而明明杜扶苏手上的伤势让他已经没有办法更进一步了。
杜扶苏没有丝毫犹豫,非常果决的走上前去,在靠近窗户一步距离左右的地方放慢了速速,,非常快的守住了脚,他似乎是向窗外看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让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许李三小姐李娉柯对他还不大熟悉,更何况他带着能遮住了半张脸的小狐狸面具,自然也发现不了眼前少年的异样。
只不过杜无灵却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不动声色的挽着李三小姐的手笔,一步一步很从容的走上前去,就好像真正交好的闺中密友那般,对着杜扶苏笑着问道:“怎么了,窗外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那些闲着的下人们在玩闹罢了。”杜扶苏淡淡说道,然后侧身让开了窗子前的地方。
杜无灵和李娉柯走进了窗子,很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话,三个人一起向着外面看了一瞬,李娉柯随即回了头,像是很熟稔的对着身边的杜无灵说道:“你家的下人还真是有趣,这样的日子里不再内堂里烤火,非要出来玩耍。”
“不都是为了自己的营生正一口饭吃吃罢了,又何必给他们规定太多的条条框框?既然他们自己愿意玩闹,就随他们去好了。”杜无灵笑道,像是完全放下心来的样子,转身对着那边的李六小姐李娉琪说到:“六小姐,无比放心,没有什么擅入的客人。”
李娉琪在那头早就已经坐立不安,无奈于自己的三姐姐威信太过强大,而且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实在不懂,就算看了什么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更何况看起来那位杜无灵的哥哥也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的走来走去,她自己还被一堆问题困扰的心烦意乱,方才三姐姐像是不经意的一提,李娉琪就不能控制的又想起了之前七妹妹中毒昏迷。
自己前前后后无论是怎样热心的跑,终究是等不来一瓶及时的解药,眼睁睁的看着六妹妹的脸色一点点颓败下去,就连双手的温度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愈来愈冰凉,直到有一天连微弱的脉搏也根本感觉不到。
她把那双手贴在了自己脸上,就好像七妹妹还清醒的时候和姐妹们偶尔玩闹的时候那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心中默默的数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
很遗憾,七妹妹依然就像是睡着了那样,毫无生气的躺着。
这就好像是根本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李娉琪被忽然的提起了着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的泰国清晰的事情,而只是有些郁郁的站起了身:“你们都到窗子边去看了一眼,自然看得见外头的大好风光,那我可不依。还让我自己坐着,既然没什么危险了,何不让我看上一眼?”
到不说是转移话题,或许是想起了七妹米莫名其妙的殒身让她像是惊弓之鸟,就像是负隅顽抗一般站了起来走近了还站在窗边的杜无灵一行人的身边。
但是意外的,杜无灵很快的上前半步,迎面将李娉琪截住了下来,面对了李六小姐有些探究的安神她倒也不像是说什么,反倒自顾自从一边的没有被人动过的新杯子里重新拿了一个,用茶壶往里面装满了热茶之后,代替了先前被李娉琪摔碎的那个递给了她:“六小姐既然想要看景色,当然不能不够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