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四处飞散,河面上黑压压的一片,那是被爆炸的漩涡冲出来的鼠群。
“咳咳……”
一名穿着黑西装的金发男人瘫坐在坍塌的废墟之上连声咳嗽。
“Fuck!”男人用力抹掉被河水冲湿的脸颊咒骂一声:“喂诶,你们几个去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了?”
本该马上能得到的回应却迟迟不到耳边,男人旋即紧绷着一张脸环顾向一边,只见附近的瓦砾里几个穿着与自己同样西服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从他们身上扩散开来的血水映红了男人缓缓垂下的眼瞳。
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男人条件反射的将手按在自己的腰间,还没等他拔出枪,身后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要比比谁更快吗?”
听着操着浓浓的关西腔口音的问话,男人低笑一声,按在腰上的手依旧放在那里,侧过脸望向正拿枪对着自己的黑发青年:“你杀过人吗?年轻的警察先生。”
“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一个。”
“你下得了手吗?”
“当然。”
“杀了我,你可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了,不打算救那些人质了吗?你们警察之所以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充当正义的角色么。”
“我的同伴正在搜索这座城,找出人质所在地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也知道是时间问题啊,如果没有那个时间给你们呢?
服部平次微微蹙了一下眉,严整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动摇。
“不愧是正义的使者,这样子就能让你产生迷茫。”男人慢慢松开按在腰间上的手:“作为提供情报的条件,能否让我去整理一下我同伴们的遗体,他们看上去有些冷了。”
服部平次诧异的眯起眼瞳,片刻后说道:“如果你不打其他坏主意的话。”
“真是善解人意啊,ri本的警察先生。”男人调侃式的笑了笑,然后慢慢的站起身,他看上去情况不太乐观,应该是受到了爆炸的波及伤到了五脏六腑,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挪动着双脚朝着最近的一个同伴走了过去:“我走私过军火,放过高利贷,开设过赌场,还杀过人,对这些狗崽子也是动不动就是恶语相向或是拳打脚踢,加入贝尔纳茨后更是变本加厉……”
服部平次没有答话,手枪的枪口随着男人的走动移动着。
男人在一个尸体旁吃力的蹲下,伸手拂去那个人身上的灰尘与碎石:“现在仔细想想,我的人生尽是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男人咬紧牙关将同伴的尸体拖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气喘吁吁的骂咧一声:“妈的,真沉,平时就叫他少吃点了,死了也要给老子找麻烦。”
服部平次无动于衷的望着他。
“别人总说我干尽了坏事,在被父母抛弃之前他们也总是在说【你怎么一件好事也干不成】。”男人又挪动着脚步朝着另一具尸体走过去,突然自嘲的笑道:“但是,什么才算是‘好’事呢?在你们看来抓到我们,并解放人质就是好事吧,但是对我而言那可就是坏事了,这玩意儿还真是因人而异啊。”
服部平次想说你现在正在做的这些应该就算是,但他还是选择了忽略,转问道:“那些人质在哪里?”
“这片河流连向哪里?通向ri本海吗?”
“混蛋——”
“好好想想你们能轻松闯进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凭你们这群没上过战场,只靠一些模拟战来涨经验值的杂兵们?别开玩笑了。”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身转向服部平次:“是那个组织进来掺一脚,现在他们恐怕正在水底深处开着Party,举着红酒,高傲的仰着他们的脖子,欣赏着他们编排的一场大闹剧。”
服部平次的神情骤然变了,当即接通了无线电。
【请立刻排查一下附近海域】。
停顿了片刻,服部平次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诶,恐怕是那样……一旦发现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它拦截下来】。
男人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在将最后一个同伴的尸体搬到了干净的地方后,直起身,将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闭上眼睛很虔诚的做着祷告。
“真意外。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也会信这些么!”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在为自己的同伴一一做好祷告后,才睁开眼睛,垂头盯着地上的尸体,噗嗤一笑:“恶人也需要恶人的救世主啊。”
不远处随行的宫野志保放下手里的电话,看样子是刚通完一通电话。
“人质找到了,但是铃木家的小公主不在其中。”
“那是当然的,那位小公主可是重要的护身符啊,最后一次见她是被瑞丽斯带走了,但是广场上只有瑞丽斯的尸体,毫无疑问,是被那些乌鸦们带走了。”男人说着将手伸向腰部,迅速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干净利索地扣下了扳机。
“指挥室,这里是声纳室。在方位7-1-2发现可疑物体,以排水量来判定应该是大型舰艇,另外路线方向可判断是从浦富海岸附近驶入。”
是在十一区附近么!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为什么在我国的海域内会出现不明舰艇,它是如何做到不被发现隐藏至今的?
指挥台上,年过四十的舰长紧缩着眉头:“距离大概多远?”
“还不能清楚的判定……”
“准备拦截——”
“等等,长官……就在刚才,对方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我方。”
什么!不但没有逃离反而主动迎上来!舰长不禁挺直脊背:“对方深度呢?”
“480公尺!”
“已距离500码!”声呐室里传来紧急的提示声。
舰长沉默不语的绷紧肩膀。
“380公尺!”
“毫无疑问再这样下去两艘舰艇将会来个世纪大接吻。”坐在旁边不苟言笑的女副舰长突然用严肃的声音插#嘴道:“在这种状况下拦截成功的几率为零,舰长。”
舰长抬头看了副舰长一眼 。
奇怪,这种状况对方应该已经察觉了到才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玉石俱焚?
“距离300,不,250……”
声呐员的声音逐渐走向失控。
“要要要……”
该死,寒意嗖地窜过脊背,舰长腾地站起身,冷静地大声令道:“方向6-3-0,深度600!下舵打满!”
话音刚落,整个舰艇以70度角往下倾斜,海流像钢珠一般猛烈地拍打在舰艇身上。
就在这时,在舰艇的正上方一架庞大的黑影像幽灵一样一晃而过。
“岂可修!”舰长虚脱般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皱成一团的额头,狠狠地咒骂一声:“下三滥的狗屎变态!”
“您说脏话了,舰长。”副舰长忍不住提醒道:“现在还连着耳麦中。”
舰长恍然回神的抬起手指。
“但是若是舰长没有下令及时回避,现在这艘舰艇连同我们恐怕已经被水压碾碎了吧,您救了我们。”一贯严肃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在感觉到对放的震惊后,副舰长推了推眼镜架,又恢复到以往的神态:“是否还继续追踪,舰长?”
“这、这恐怕无法办到……”声呐员的声音再次传来:“对方的方位已超出侦查范围,捕捉无能!”
“什么?这要达到什么速度?”舰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艘舰艇上的技术究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好可怕!
黑衣组织潜艇内部。
毛利兰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喘着气,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先生。”Cider侧过身恭敬的禀告道:“已经成功甩掉了。”
“你疯了吗?”毛利兰突然冲座位上的伊斯莱大吼出声:“若是对方没有采取紧急回避,或是来不及回避的话,两艘舰艇将无可避免的相撞,船体一旦出现裂缝,哪怕是一条,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会在顷刻间——”
“闭嘴!”本是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王,一下子冲到了毛利兰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甩了出去。
一股腥甜直涌了上来,毛利兰将已冲到牙齿后的血水固执的吞了下去,然后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的站起来,抬起眼睛望向他。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也同样在望着她,不带任何温度,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是冰冷的传感器一样。
片刻,伊斯莱面露厌恶的挑开视线,带着危险的警告意味的清冷声音在空气里扩散。
“若是不想死的话。”
毛利兰注视着他冷漠的背脊,心脏咚咚的敲击着,那声音就好像在倾述着什么隐隐泛起痛,果然,他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块,毛利兰的视野里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她拼命地眨了几下眼,抑制住心口繁杂的情绪。
那也就意味着——
——伊斯莱的心不会再痛了!
这样就好……
至少……他……
……已经不想再让他难过了……
毛利兰振作起精神,将失去温度的指尖按在揪紧的心口处,清丽的面庞上浮现出朦胧的笑容:“接下来你打算把我……还有恋……你打算拿我们两个人怎么办?”
凝聚在冰蓝色眼瞳里的光芒倏地变得暗沉,伊斯莱的表情像是一瞬间被剥夺了。
毛利兰往前走出一步,微微将头倾向一边,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来的血像是无法在他面前露出的眼泪一般缓缓往下流淌。
“呐,你之前说过我救了你,作为回礼我能索取一个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