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她终于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可怜了。
至少,有一个人如此深刻地爱过她。
显然没料到张安然会如此伤情,顾倩站了起来,她从柜台里绕出来,站在她面前,“你不必如此难过,杨洋哥有我疼惜他。”
沉静了许久,张安然悠悠道:“所以你接近沈爵的目的,是想报复我吗?”
“是。”她毫不避讳,“可是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被自己心爱的人像贼一样追捕,生不如死吧。”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他,可以让我更难堪。”张安然答非所问。
顾倩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说:“这几天我反复地在看杨洋哥的日记,后来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们的故事只有你们两个人,我毋须插手多管闲事,因为自有老天来管。”
她说完后,那恶毒的眼神,让张安然在今后的日子里,都辗转难眠。
那双和自己毫无差别的眼睛,就像是尖锐的石子,无时无刻都梗在心头,让她无法安眠。
她说得对,即便是刚开始不知道杨洋对她的爱慕,后来也会知道,她却仗着别人爱她的心,肆无忌惮的利用,明明知道沈爵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却熟视无睹,让杨洋一步步走向深渊。
“你要我留下就是想让我看这些?”“我想让你内疚得想去死。”
“恭喜你,你成功了。”张安然从木沙发上撑了起来,“我是想死,但不是现在。”
她抱着杨洋的日记离开,刚踏出屋子,天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走雨中行走,回到了地铁站,踏上了去往元宝山的旅途,那里有她的至亲,爷爷、爸爸妈妈。
她要让他们看看,那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今天对她来说,总是有收获的。
至少她明白了,沈爵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顾倩一定把这日记拿给他看了吧。
面对她这个臭名昭彰的儿媳妇,方凌怎么可能还端庄得起来。
不想让她幸福的人,她铭记于心,一定是那个叫‘李立诚’的男人。
所以,她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而就在她去墓地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她认为这世上最善良的人——谢雅言。
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张安然,她为她撑起了希望之伞,让她躲过了内心里的暴风骤雨。
她那娟秀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嘴上说的是亲人才有的问候:“小紫,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仿佛找到了能避风的港湾,长时间累积下来的痛苦与悲伤倾泄而出,她不想再强撑下去了……
张安然如断线的风筝倒在谢雅言的怀里,紧紧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带我去哪里都好,千万别送我去他那儿,千万别……”
张安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周围陌生的环境,反而放下心来。
不管这里是哪里,只要不是沈爵的势力范围就好。
应该是谢雅言把她带回了家,也只有这里,是沈爵能力无法涉及的地方。
才这么想着,房门被推开了,谢雅言步入房内,见张安然醒来了,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小紫,现在舒服点了吗?”她坐在床沿,说着便抬手覆上了张安然的额头。
她暖暖的指传达了温热给张安然,这热度直达心底,温暖了张安然的心。
“我没事了。”张安然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柔柔地说。
“没事就好,哎,实在抱歉,前段时间我去军校学习,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你和阿爵……”
“别提他好吗?”张安然突的打断她的话,随即又扯开一丝笑容,“对不起婶婶,我以前骗了你,其实我二叔根本没在宅子里,他——”
“我知道。”这次,换谢雅言打断张安然。
张安然愣了愣,苦涩一笑。
既然不愿别人提起那个人,那她又何苦去提谢雅言的伤痛。
室内安静了片刻,两人开始说着自己的近况,由谢雅言开头。
“以前我就在文工团里工作,后来嫁人了也就荒废了,现在一把年纪了又重新拾起,真是好笑。”谢雅言微微一笑,那般的典雅。
张安然记得,她教她弹琴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笑的。
温温柔柔的样子,是母亲的样子。
她弹得一手好琴,是她的婶婶,也是老师。
“一点都不好笑。”张安然说,“有事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是的。那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谢雅言美丽的眼紧盯着她,带着满满的担忧。
“我差不多都准备好了,遇上你是意料之外的事。”张安然看着床尾的某一个点,像是陷入了沉思,她不是故作神秘,只是这是她与别人的个人恩怨,她没必要让谢雅言和她一起分担。
谢雅言望着她,沉默了许久,才问:“那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她是好心,但同时也刺痛了张安然的心。
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病,像地雷的引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一定要把事情的原由弄清楚,为什么她的孩子会和沈爵没有血缘关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现在沈爵控制了整个柳城,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
“我的孩子肯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她语速极快,没说出一个字,都会痛心疾首。
别人不信她!沈爵却也不信她!
“小紫,婶婶是过来人,我劝你一句,想开点,别把自个儿绕进去了,因为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那个人并不知道,身体是自己的。”谢雅言攀上张安然的肩,随之重重地压了一下,好似在给予她鼓励。
闻讯,张安然看向她,道:“我知道婶婶。”
谢雅言眯起眼笑,“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这久违的笑容,让张安然如沐春风,幸福的感觉溢满胸腔,她禁不住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而所有的感慨,在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却还是汇聚成了一句‘对不起’。
见状,谢雅言也红了眼眶,她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傻孩子。”
虽说是一句贬义的话,可在张安然听来,却是满含母爱的温暖,仿佛让她就快冻结的血液又重新恢复了运作,她亦抱紧了谢雅言,口中是说不尽的感谢。
张安然想着现在沈爵应该要找到这里了,本想告辞,却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谢雅言的父亲,本国的开国将军谢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