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无语,病人本就需要新鲜空气,这门窗紧闭的,能好到哪里去?她上前几步,把边上的窗户开了一扇。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二喜顿时觉得屋里的空气好了许多。
二喜把药放在桌上,看着那昏睡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自己应该叫醒她还是直接走?
直接走感觉不太好,既然答应了贺青扬,总要把那些话带给她们吧。
于是二喜唤了几声,试图把贺三婶子叫醒,可她睡得很沉,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二喜心中不安,她慢慢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可及之处,温度似乎比正常的高了许多!
贺三婶子在发烧,二喜看了看桌上的药包,看不准她生了什么病,她站在床边看了看,她的脖子似乎有许多红色的皮疹,一块一块的,比皮肤略高一些,瞧着十分可怖,这是什么?过敏吗?
看起来倒是很像荨麻疹呢!贺三婶子的手露在外面,二喜轻轻地掀起衣袖看了看,手臂内里也有许多这样的块状皮疹,确实是荨麻疹!
二喜知道这种病,她自己以前就得过,遇到风季或者花粉较多的时候,就会如此,每次都是两颗维C加扑尔敏,吃了就见效。
只是有一次,自己没注意,在将好未好之时吃了羊肉米线,里面既有羊肉又有香菜,它们可都是发物。
吃了当时还没事,可到了晚上,忽然发起了高烧,本来消退了的疹子重新复发,而且比之前严重了数倍,不得不连夜去医院挂急诊、打点滴。
所以二喜对这种病症算是颇有心得了。她站在床边看了看,依稀记得上次赵氏来闹事的时候,贺三婶子的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难道她拖了这么久?
二喜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回到桌边,打开药包研究了一下,再看了看桌上那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装了一些白色的黏稠状的东西,应该是敷身上的药剂吧。
二喜不看也知道,这些东西怕是没什么效果,有效果的话,贺三婶子不会现在这副样子。
她想了想,走出了房门,走到院旁的菜地里,拔了一小把韭菜去了厨房里。
厨房里冷锅冷灶的,灶台上还摆了半碗剩下的清粥,清汤寡水的,里面还混合了好多玉米渣子,看起来没啥营养。而且这厨房里,除了米缸里有一点点米,地上有几把菜外,一点油荤也见不到。看来贺青扬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二喜四处看看,寻找着想用的工具,她并非想要做菜,而是忽然记起,自己曾经用过一个偏方。新鲜的韭汗捣出汁来,涂抹于过敏处,第一次抹上就有明显的效果。一天三次,两三天便好了。继续涂抹,以往的旧疤也能渐渐恢复。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权当试试了!二喜舀了一瓢水,将那些韭菜清洗了一通,然后把它们切了切放进小碗里,用厨房里的小木锤把它们用力捣烂,直到捣出了深绿色的汁液才算罢休。
二喜正干得热火朝天,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走了过来,然后在厨房外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个女孩用力攒劲的声音。
二喜觉得有些奇怪,外面是啥动静?她走到厨房门口,门口却是贺青扬的妹妹小春儿,她甩着两只细小的胳膊,正费劲地搬起地上的半桶水,似乎想把它往缸里倒,长长的衣袖都泡进缸里了……
“咳咳,你这是洗衣服还是倒水?”二喜调侃她。
正专心做事的小春儿忽然听见二喜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啊地尖叫一声,举到缸边的水桶掉落下来,砸得满身满脸都是水……
“这个……”二喜傻眼了。
她正犹豫着去不去帮她时,小春儿惊恐地看着她:“你来我家干啥?”
二喜觉得好笑,她耸耸肩:“你说我来干嘛?”
小春儿瞪大眼睛:“你要回来?哼,我哥和我娘是不会同意你回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二喜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我偏要回来呢?”
小春儿涨红了脸,跺了跺脚,脸上的水珠跟着滚落下来:“你真好意思,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二喜莞尔一笑,越发想逗她了:“我娘让我回来好好过日子呢。”
“过什么日子……”小春儿气得不行:“我哥根本不喜欢你,你又蠢又笨,还特别能吃!”
说着说着她猛地打起了喷嚏,二喜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副样子在院子里,会让邻居看笑话的。”
小春儿四处环视了一圈,哼了一声,马上跑进了自己的屋子,打算换件衣服再说。
走到门口时警告起她来:“你快些走,不然我叫我大伯来了!还有,一会儿我哥哥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待她进了屋,二喜摇了摇头,她一个大人哪能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她看了看缸里的水,确实只剩下缸底的一点了,看来贺青扬一走,贺三婶子一病,这居家过日子的活计都落在了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二喜稍微有些可怜她,拎起桶出了门,她知道村里人都在桃源河打水,那里到贺家有段距离,这小丫头拎这半桶,也够费劲的。
二喜轻轻松松打回了两桶水,把它们倒进了水缸里,刚刚弄好,小春儿就出来了。
小春儿换了一身蓝色的衣服,湿淋淋的头发似乎也用软布擦过了,小丫头出门看见二喜还在,有些紧张:“你……怎么还不走?”
二喜看了看日渐西落的太阳,心知也没时间跟她兜圈子了,于是指着厨房里:“我捣了一碗韭菜汁,那东西涂抹在发疹的地方,效果很好,你给你娘试试。另外……你哥托我把药带回来,就在桌上,他说他要上山几天,让你照顾好你娘。”
说完后,不待小春儿反应,她就拎着竹篮走了,大步流星,不再回头。
她不确定那小丫头是否会听自己的,反正她也做到仁至意尽了,爱听不听吧。
二喜想想贺青扬,也觉得无语,明知家里母亲病着,还上山做什么?到底是采药重要还是自己家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