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那歪方……贺三婶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之所以不管用,不过是因为没人掀起风浪,所以这两孩子才若无其事的模样,要不把他们同住一床的事情捅出去?
贺三婶子马上摇摇头,自己怎可这么做,那不成了坑娃的娘了吗?
……
第二天,天气格外晴朗,贺青扬起得很早,想着一大早赶去医馆,最近咳嗽的病人极多,药铺里总是忙不过来。
贺三婶子已经煮好了粥,就是普通的玉米渣子粥,里面掺了一点点米粒,粗洌不说,也顶不了饿。
自从赵二喜走后,家中的饮食质量直线下降,不是贺三婶子舍不得,是实在没有米了。
租金李德顺还迟迟未交来,手头上倒是有上次青扬得的一点赏金,可贺三婶子把它攒了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算动用。这些可都是留着进书院的钱啊。
贺青扬倒是从不挑食,端起那碗稀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咕嘟咕嘟喝下去了,倒是一旁的小春儿,一脸的哀怨:“娘,昨天赵二喜做的那个红薯饼子呢?我想吃那个。”
“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那东西那么精贵,能天天做?”贺三婶子骂起女儿来。
小春儿一脸委屈,马上眼泪巴巴地看着青扬:“哥……”
贺青扬摸了摸她的头:“行了,等哥哥挣了月银,就给你买好吃的。”
他心中有些内疚,其实他手头还有一点银子,可是昨天给二喜买药,全都花光了,倒是委屈了自家的妹子。
小春儿浑然不觉,马上眉开眼笑:“我要吃徐福记的糕饼,枣泥馅的,还有绿豆饼子。”
“好。”贺青扬对她笑笑。
这个妹妹是从小看着一点点长大的,青扬对她一直很宠溺,平日里总是尽力满足她。好在妹妹虽然偶尔任性,可活泼开郎,也识大体,是一个好姑娘。
看看天色不早了,贺青扬与娘和妹妹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地出了门,想尽量早一些赶到医馆。
昨日王大夫已向医馆提出请辞,说是要告老还乡,还未得到医馆老板的同意,料想也没什么阻碍,毕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奉献给了医馆,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刻。
贺青扬大概也知道王大夫的一些情况,他的家就在离清溪县不远的一个小村落,他的夫人貌似多年前就离世了,几个孩子也早已成家立世。
青扬就曾见过他的二儿子来医馆看他,当时还带了不少自家做的牛肉饼,看起来倒是十分和睦融洽。
现在青扬心底有些为医馆担忧,王大夫如今可是回春馆的顶梁柱,许多病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一离开,只剩下林大夫,这回春馆怕是得大受影响了!
清晨的山路,人烟稀少,毕竟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除了少数有急事的,村民都不会去集市。
贺青扬步子迈得极大,在这萧条的乡村小道上快步前行。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遇见一个人。
走到桃源村与赵家村相交的小路口时,贺青扬往那里张望了一下,记起了去年去赵家村迎亲时的场景。
那时自己年纪更轻一些,说起来根本不到成亲的年龄,却被大伯、母亲逼得迎娶赵二喜。
他本就满心无奈,一进赵家,看见床头那个墩实的胖姑娘更是高兴不起来,她还真是胖,本应哥哥背着出门,可她哥哥那么大的个子,背起来居然还踉跄了几下,差点就栽倒了……
后来上了花轿,因为路途遥远,更是把四个抬轿子的壮汉折腾得够呛,害得贺家平白地多给了喜钱。
这一路上好不容易把这尊神接回了桃源村,可她倒好,没心没肺地在房中睡起觉来,愣是两个喜婆也没能将她叫醒,不但自个儿掀了盖头,连合卺酒也没喝。
贺青扬本就对她不喜,看见她一副痴睡相,憨傻不堪的样子更是心中烦闷,当即甩了衣袖离开了新房。
后来的日子更是如此,她就将懒馋发挥到了极致,连扫帚掉了都不会扶一下,更别提做饭洗衣了。
每天不是在村里游手好闲地东逛西逛,就是想着法子弄家里的钱,然后就找着借口一趟一趟地回娘家,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赵二喜是不是因着赵家村的旧情人,所以才做出的那番举动呢?
贺青扬猜测不出,但是想到她与那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仍是觉得心中堵得慌,十分不快。
而且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在和离之后,她反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勤快能干,泼辣爽利,甚至有意无意地帮过贺家不少忙。
贺青扬越发猜不准她,越是迷惑越是想要看清,就像一部古老的医书一般,总让人想琢磨个透才能罢休。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的草丛中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叫声,听起来像是一位老者受伤的惨叫。
贺青扬感觉奇怪,这荒山野岭的,又不是赶集的日子,怎么会有人在此地受伤了?
他心中好奇,往那处走去,看到了树下那个蜷曲的老者,他果然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衣着褴褛,而且四处都是补丁,看起来很是贫困。
他似乎得了重病,身子蜷曲成了虾米的形状,一脸的痛苦焦灼,看起来十分难耐。
贺青扬上前问道:“大爷,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好?”
老者微眯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肚子,痛呼不止:“痛,肠子要断了,肠子要断了!”
肠子要断了?贺青扬皱眉,他懂的医术不多,外伤还略知一点,内伤就全然不懂了。
“救命,救命啊公子!”老者痛呼两声后,眼睛一闭,竟是晕倒了过去!
贺青扬不加思索,蹲在原处掐住他的人中,想要让他苏醒过来,可是都掐出红印了,那老者仍是人事不知。
此时正好有一位过路的货郎经过,他瞟了一眼路边的情形,啧啧出声:“现在干啥的都有,这人怕是来讹钱的。”
贺青扬侧过头去:“小哥为何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