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扬马在前,一行人护送上官昭容出城,怕过于惹人瞩目,都是便衣常服,上官婉儿瞧着他的背影,默默放下了帘子。
假寐了一会,感觉窗外人影晃动,上官昭容掀开窗帘,苏齐适时投过视线,眸子中带有寒霜,态度早已不如城中那般。
“臣听闻丽妃娘娘出生魏国,这魏国之人向来奸诈,之前还有所怀疑,今日一见丽妃娘娘,倒也觉得,传言并非都是假的。”
苏齐的身家身份她并不是很清楚,但这魏国和梁国和亲之前,也是敌国,战场相见十有八九,这苏齐为边疆战士,想必也没少和魏国将士打交道,如今要他们千里护送回国,自然对她这和亲公主没什么好脸色。
她淡漠,“将军此言差矣,本宫虽然出身魏国,但如今已嫁入了梁国,已是梁国人,将军道本宫奸诈,岂不是道梁国不堪!?”
他并无惧色,依旧策马,“娘娘误会了,梁国子民众多,作奸犯科的不在少数,臣也不想承认这种人会是梁国子民,但这是事实,臣所能做的就是铲除这种奸佞小人,娘娘您说是吗?”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上官昭容,笑容略微渗人。
上官昭容心‘咯噔’一下,面色不变,冷眼回视道了句,“自然,将军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好的……”
她默默放下帘子,抓住窗檐的手开始颤栗,指尖也扣的发白。
这苏齐,看样子已对她下了杀心,回京之路千里不止,在他手上,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她隐忍未发。
夜里,方圆百里中未找到客栈,只能露宿野外,四周传来野兽的嘶鸣声,苏齐只能命人灭了火堆。
她听的真切,嘶鸣之声仿佛就在耳边,她心中揣揣,小声叫了句,“苏将军?”
无人应她,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掀开窗帘,外头一双双冒着光的眼睛正逐步向她靠近。
苏齐与他手下等人,全都消失了干净。
她努力保持冷静,周身颤抖不已,本以为苏齐只是会在沿路上对她下手,不敢明目张胆,她注意就是了,没想到竟然能直接将她丢在野外喂狼,哪怕宇文赋知道了她的下场,也只能怪路上野兽,怪不到他苏齐的头上……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苏齐不亲自动手也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她的命。
高陵之处,苏齐冷眼看着狼群接近上官昭容的马车。
“将军,这不好吧……毕竟她是娘娘……”
苏齐看了一眼随身的侍卫,冷漠道,“你看见什么了?”
“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不。”他突然咧开嘴,笑出声,“你看见了。”
年轻侍卫到底是没见过世面,以为将军这一句是要他的命,连连跪在地上求饶。
苏齐又道,“你看见了,这丽妃娘娘,骄纵跋扈,不听劝说,定要一人离开阵地散心,做臣的只能听错吩咐办事,谁料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让丽妃喂了狼。”他看着身后一干人等,扬声道,“都记住了吗!”
身后齐刷刷跪了一地,“属下明白。”
他看着底下,眼眸深黑,“留几个人看着,明日一早去给丽妃收尸。”他负手离开。
上官昭容为自己的蠢而懊恼,这狼群最怕的就是火光,虽然会徘徊在附近,但一般情况下不会上去,苏齐借口灭了火堆时,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谁料她未多想,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里。
她在现代露营时,倒是听过教练说过这种情况,只是从来未实践过,她也不敢保证效果,这是拿命在做赌注!
狼怕金属敲打的声音,因为野外的狼通常吃过猎人铁夹子的亏,绝对不敢贸然上前。
如果她能和狮子那样,来个狮子吼的话,说不定能吓退狼群。
她真的是活回去了,在这里和狼玩心理战,后宫宫斗斗傻了吧!
她深吸口气,大义凛然的冲出了马车,与其在马车里等死,还不如出去面对。
周围的狼群发出嚎叫声,山丘上突然踱步出现一只较为高大的狼,它的出现,使周围的狼群伏下身子,垂低耳朵,放下了尾巴,毕恭毕敬的,像是百官跪拜帝王一般。
这是……上官昭容差点软了脚。
狼王……吗……
她频繁的吞咽口水,不让自己倒下去,这气势绝对不能输,一旦被狼群看出来,她的害怕,那怕是会涨了它们的士气,让它们一拥而上。
山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下山的苏齐听着身后的声音,也忍不住笑容肆意起来。
“上官昭容?”他冷笑,“哼,本事再大,还不是个女人!”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碎碎念,拔下头上的金簪,步子不自觉的往后退着。
狼王一阵嗷呜,便飞一般的速度冲向了上官昭容,咧开的嘴,往下淌着唾液。
“啊!!!”
“吼!”
她的惨叫声响彻了山谷,夹杂着狼的嘶吼声,惊动了一林子的鸟雀,争相奔走。
高处守夜的侍卫听了,也于心不忍,“咱们还是走远一些吧,这叫声怪渗人了,明日一早来取尸体就是了……”
余下几个点点头,但心中也忍不住腹诽,明日一早还找得到尸骨吗?
……
上官昭容躺在地上瑟瑟发抖,脚上的疼痛让她想晕都晕不过去。
身旁那庞然大物,喘着粗气,一双冒着血光的眼睛,即使她看不见,也不能忽视掉。
她哆嗦着爬起身,四周的狼群散了干净。
那狼王正匍匐在地,从咽喉处,一只金簪一路划到了肚子下,连血带肉全都挤了出来。
这一场景,让她脚软,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重新摔在了地上。
方才她拔出金簪,还未有所动作,这狼王便扑了上来,她后退时踩到到了石子,脚一崴,就摔了下去,恰巧躲过了狼王的扑到,下意识举起的那根金簪,就充当了狼王开膛破肚的凶刀。
对于狼群来说,狼惨死的叫声,是最好的驱狼武器。
脸上冰凉,她竟不知何时已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