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停止在这一刻,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生死离别……
这样该多好!
可是……
耳边那悲痛欲绝的痛哭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到让人心碎。
痛哭的是季风的母亲。一次次痛哭,一次次晕厥,一次次抢救,一次次醒来,然后又是一次次痛哭……
许知好看到突然间白发苍苍的老人,眼泪才如雨而至。
秦青是见过季风母亲的。那样一个懂得享受生活,又乐观的人。还不到六十岁的人而已,上次见到还是一头乌发,如今却已白发苍苍。
丧子之痛给两位老人带来了沉痛的打击。
如果可以的话,许知好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还换季风醒过来。
……
最后,许知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耳边全都是悲泣的痛哭声。
还有……那张安详的睡脸。
从今以后,他去了另一个国度,将和他深爱的人团聚了。
想到这里,许知好心底咯噔了一下,像似想到了什么事情。
“西辞,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许知好抓住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傅西辞。
“什么?”傅西辞问。
“我想见季风的父亲。”
“有什么事吗?”傅西辞微微皱眉。季家那边是不太愿意看到她的。在他们心中,不如不是因为她的话,季风就不会出事。
所以季家那边一直都不肯见许家的人。这么多天,许父和许母登门探望,都被婉拒了。
即便是今天见面呢,双方也没有任何交际。只是许父和许母主动去给季家长辈鞠了个躬。
“季风生前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跟他心爱的女孩永远在一起。我想说服他们完成季风的最后心愿。”
而且这个心愿她必须要帮季风完成。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她相信,季风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的意思是说……?”傅西辞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季风那天跟我一起去祭拜的那个女孩。”
“可这种事,还得通过秦家那边的同意。”万一人家不同意的话,季家这边就算同意了也不能强行同葬。
“秦家那边问题不大,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季家这边。”秦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根本不会有人管这件事。
如果秦父醒来的话,得知这样的事,必然会同意。至于秦母的话……现在秦语生死未卜,只怕是早就没有精力去管秦青一个死人了。
傅西辞考虑了一下,“那我让傅湛去联系秦家那边。我跟你一起找季家的长辈。”
“好。”许知好颔首。
……
季风的爷爷尚在,所以季风的后事,基本上都是听季家老爷子的。
许知好和傅西辞也首先找到了老爷子,也是对长辈的尊重。
但是季家老爷子还是不肯见许知好。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怨尤,但是内心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他们不愿意见到孩子他们亲人的罪魁祸首。这是一种折磨。
许知好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始终没有结果。她已经等不及了,只想尽全力说服他们。
最后,她不顾一切的闯了进去。
“爷爷,请恕我冒昧闯进来,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跟您说,而且也必须要帮季风完成。请您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说罢,许知好就屈膝跪了下去。
因为怀孕,肚子已经明显了,她跪的没有那么干脆。毕竟她要为孩子考虑一下。
傅西辞见她跪在冰冷的地上,眉头皱起。
季家老爷子看到她,呼吸明显重了起来。双手也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你……你出去,出去!”
傅西辞扶着老爷子,也恳切的说道:“老爷子,您先消消气。恳请您听知好把话说完。她要说的话,也是季风唯一的遗憾。她希望能圆了季风这个遗憾。”
老爷子靠在椅子上,因为情绪激动,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旁边负责照顾老爷子的人给老爷子喂了一口热水。又过了一会,老爷子才缓过来。
“说吧,说完了给我出去。”老爷子语气很重。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许知好。
闻言,傅西辞连忙过去将许知好从地上扶起来。地上坚硬又湿冷,许知好跪了一会就撑不住了,站起来之后,双腿有些麻木。
傅西辞手不敢松开,满脸担心的看着她。许知好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她对老爷子道:“不知道爷爷是否知道季风曾深爱一个女孩子的事?那个女孩叫秦青。只可惜,一年前因被人谋害,不幸身故。
季风出事那天,也正是那个女孩的忌日,恰巧那个女孩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们约好一起去祭拜。他当时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他告诉那个女孩,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跟她长相厮守。
我能感受到季风对那个女孩的深爱,所以,我想完成他的最后遗愿。他们生前没能有机会在一起,希望在另一个国度他们能长相厮守。”
老爷子沧桑的眼里划过一丝沉痛,眼眶发红,嘴上却依旧是冷漠,“我们季家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许知好有些激动,“爷爷,这是季风唯一的遗憾,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求您,求您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也求您为了季风,恳请您再三考虑一下。”
老爷子闭上眼,不做声。
许知好不甘心,继续说:“季老爷子,我知道季风一直都是您最疼爱,也是您最骄傲的孙子。他也时常跟过提及您的慈爱和慷慨;难道您希望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那边吗?难道您希望他在那边还要去苦苦寻找他的爱人吗?”
老爷子依旧是无动于衷。当然,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纠结。
傅西辞也是一言不发。现在还不到他开口的时候。他必须要等到秦家那边的消息,不然他不能冒任何险。
季家现在已经很痛苦了,万一他们同意了,秦家那边再出什么岔子的话,岂不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