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一走，这宜兰苑也空旷得多。日子还是如往常那般，一天又一天的过。只是比起平常，又多了几分紧迫感。
年关将近，听闻那嗜好特殊的斐大人快回来了。
可闻华清平日里学习技艺也不让自己跟着，季小安每日都害怕自己一个不在，闻华清就被拉去给人侍寝了。
于是她总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站在门外，等在窗杦下，惦起脚尖，不识眺望着这围廊中的人群。
或是俯身，在楼下大厅的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形。
奇怪的是，往日里一向准点这时候抱着琴回来的闻华清，今日却晚了点。
季小安有些心焦，站在门口忍不住打转，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腾。好在闻华清也就多了半刻就回来了。
只是季小安远远就看他面色沉郁，薄唇紧抿，低着头一直闷头向前赶。
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季小安往他来时的方向又多看了一眼。
这是从老鸨房间里出来的方向。
老鸨对他说了什么？
莫非闻华清真要接客了？
季小安更加着急，连忙迎上去，和抱着琴神思恍惚的闻华清撞了个满怀。
闻华清迅速回神，见季小安收势不稳，整个人继续向前摔去，连琴都不顾，连忙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没事吧？”话一出口，他微一蹩眉，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是说，你怎么天天笨手笨脚的。”
季小安稍稍站稳，听闻华清这般讲他，又不禁想起他一贯那么嫌弃自己，忍不住顺势自嘲：“站立不稳是吧？我这不是瘸了吗？”
说着还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脚，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闻华清听闻此言，不知怎的，眉头蹩得更紧了。
似乎并不满意季小安这般自称自己。
“啊哈……轻点……”
突然，所在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急促娇-喘，细细去听，隐隐能听见衣料摩擦之声。
闻华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保持着刚才那姿势，半张着唇，背部僵硬，他很是尴尬地站在那，看着乌溜溜眸子的季小安，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房门口，一时进退两难。
怕脚步声打扰那对鸳鸯，又觉自己站在此处怕是不妥。
这一犹豫，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大了些。
不知怎的，闻华清看着眼前的季小安，感觉心跳加快，夹着那些个声响，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季小安很是奇异地盯着闻华清，看他突然耳根突然红得如同剔透漂亮的玛瑙，脸色也蹭得一下满是红霞。
一向清冷的容颜上有了血色，像是仙人终于被迫堕于凡尘之中，有了人的气息。
真是好看极了。
闻华清被季小安看得很是窘然，抱着琴，不再听那声音，转身就走。
季小安一脸莫名，连忙跟上。
闻华清却不自觉地稍稍减慢了步伐，用余光去留意跟在身侧的季小安。
她皮肤白皙，面容还透着稚气，一双乌溜溜地眸子满是灵气。从他现在的视角，能看到季小安淡粉色的耳廓，小巧的耳垂。
闻华清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也不知这耳垂的味道如何。
季小安无知无觉，边走还边抱怨：“你今天去哪儿了？阿爹有没有为难你？”
“我今日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回来。”
“都好。”闻华清回了神，极快地收回目光，又偷偷窥视了一眼季小安。
见她依旧浑然不觉的模样，长睫微阖，唇畔难得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季小安没发现，还是失落于她的迟钝。
“是不是阿爹叫你接客了？我看你今天就感觉怪怪的。”季小安帮着闻华清推开门，侧头问他。
这一句话，让闻华清一怔。
刚才还有红霞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些旖旎的心思也一瞬间被风吹散了。
他动了动唇，知道这事恐怕瞒不过季小安，只是说：“这事你别管。”
“真的是这样？”季小安有些急了，连忙凑过来，“可那位大人……”上次才把玉树给活活玩死在床上。
玉树在这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竟也没能受住那位大人的手段，只第二天就是横着抬出去的。
那闻华清呢？
他定是不愿从了这事的，到时候若是被迫去服侍了，又能坚持多久？
“我知道。”
“那你不想想办法？或者我帮你--”
“砰！”
琴重重落在桌案上，发出极大声响，惊得季小安浑身一抖。
那日季小安差点被带走的一刻再此重现脑海。
“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他神色不善，完美的容颜上带了些厌恶，“莫非你又想勾引谁？”
“我只是想帮你！”听闻此言，季小安很是屈辱，涨红了脸。
一瞬间真有扔了这烂摊子不管的想法。
闻华清不依不饶，冷笑一声：“想勾引人就老实说，你那点姿色，谁都吸引不了。”
“闻华清，你都在说什么？”季小安不知道闻华清为何如此抗拒自己的帮忙，一心想帮主角脱离困难，忍不住着急了些，“你不知道，那位大人会让你死的。”
“那位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何时接客？”
季小安又一叠声问。
闻华清也不说话了，自顾自把桌上的琴放正，用一块布，细细擦拭着，明明上面不染一丝灰尘，也不知道在擦什么。
总是就是不正面回答季小安的问题。
季小安刚才那般陈恳和他沟通，得到的也不过是冷嘲热讽而已。
一股愤然之气直冲大脑，季小安突然站起来，再次打开房门：“你不说，我就去问阿爹。”
“有什么好问的。”
身后冷冷传来一句。
“去问你的死期。”季小安扔下一句话，看着楼底下勾栏院厅中，人海茫茫，纸醉金迷，忽然很是委屈，把门一关，赌气般就向老鸨房间走去。
她就不信，她连闻华清正式接客的日子都问不着。
可谁知，老鸨见了她，像是和谁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只说近期，别的一概不愿吐露，就将季小安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