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鸨房内出来，楼下依旧满是喧嚣，灯红酒绿，语笑嫣嫣，季小安依靠在楼上的围栏，向下俯视，只是，身入这热闹景象中，她比平日里更感空虚。
综有一天，闻华清也会像这宜兰苑的芸芸众生那样，放弃一身傲骨，卑躬屈膝，奴颜卖笑。季小安不敢想象这一天。若真是那样，闻华清又为什么会成为这世界的主角，又为什么让她来帮助他？
可没人回答她。
季小安不愿回闻华清的房间，倒是看着楼下的热闹，入了神。
突然，迎客的门口，一异常景象吸引了季小安。
门口负责接客的小倌向来是不分贵贱，只是迎接客人。况且，他们这多为官妓，所接待的多也是达观贵人。
而眼下，所有人像是约好了一般，看到一人，竟齐齐放下了手中一直甩着的帕子，自发让出了一条路。
龟公也在一旁迎着，见小倌儿们这番反应，有些尴尬，连忙热情地招呼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我们鼎鼎有名的婓大人，若是能跟了他，日后你们的福气可是不浅啊。”
哪知一句话说完，门口负责迎客的小倌都面面相觑，个个畏缩在后面，不肯向前。
那位婓大人似乎心情也不好，广袖一摆，哼了一声，越过那些小倌，直接进了门。
可进了里面，他扫视了一眼全场，脸色更是难看：“这儿的老鸨呢？我上次点的那个叫闻什么的，今儿我就要他了。”
闻？
季小安脑中转了一圈，据她所知，这里姓闻的，只有闻华清一人。
她快步下了楼梯，扶着围栏，隔着人群，悄悄打量她。
此人明眸皓齿，面容姣好如少女，盈盈腰肢不足一握，不正是之前用了一夜，就将玉树弄死在床上的婓大人？
他怎么如此快就找来了？
可若是闻华清今日就接客，老板和闻华清怎的看起来毫无准备？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季小安的脑海里滚动。
“喂，你们这怎么没人？”
那婓大人站在也不过几息，或许是被人娇宠着，捧惯了，看着没人理她，竟是嘟起嘴，生起了闷气。
看着可爱，可自内而外发出的阴冷气势，却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季小安看着她，思虑了几秒，忽然扬起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听闻您就是婓大人？”
“你是谁？”她偏头看季小安，不答反问。
季小安脸色一僵，忽然想起这世界的女子喜爱男子，连忙呼叫起被她遗忘许久的系统：“小统儿，快帮我变成一个男人！”
系统：……
这宿主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
一边吐槽，还是帮季小安开启了屏蔽女子身份的功能。
季小安舒了一口气，这才低眉顺眼地接着道：“安是闻华清的奴。”
“哦？”女子声线微微一扬，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形娇小的季小安，估摸着猜测到了什么，玩味道，“你抬起头来，给本大人看看。”
季小安闻言，一点点扬起头，与女子对视。
女子生着一双杏眼，在这勾栏院的烛光下，眼眸更是熠熠生辉，仿佛从中能映出无数颗星星。见季小安似乎看她看呆了，女子也不恼，微微笑开了：“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我记得你，你正是上次我见着的，比闻稍查了一些的那人？”
“是我。”闻华清点头。
“此番为何来？”
季小安踌躇了一下措辞，最后下定决心，扬起一个谄媚的笑：“自然是仰慕大人。”
听闻季小安的想法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又见季小安看着也是一个美人，心中也有了些思量。
婓大人微微抬手，勾起季小安的脸，慢条斯理道：“那本大人也可以理解为，你自愿想伺候本大人？”
季小安不喜欢这般屈辱地被人抬着下巴，宛如牲畜被挑选般的感觉。
可迫于为了让婓大人高兴，也不能躲，只是微微颤着睫毛，喉咙滚动了两下，吐出一个字：“是。”
婓大人用指尖挑逗般得轻轻抚过季小安的红唇，一寸寸让季小安汗毛倒数。
粗糙又压迫的感觉与最薄的皮肤相触，并不让人感觉舒适。
忽然季小安脸上一痛。
婓大人修长的指甲整个深深陷入季小安脸上的皮肤：“你虽好看，可还是一个瘸子。”
季小安浑身一个激灵，随着这毫无预兆传来的疼痛，就感觉脸上似乎有湿漉漉的液体从脸上的伤处蜿蜒而下，可她被婓大人限制着脸颊，不能动弹。
“安！”
突然季小安听见似乎在楼道口听见一熟悉声音。
明明听声音离得还远，可下一刻，闻华清就到了她眼前。
他脸色紧绷，一把抓住季小安的手臂，高高钳制在手心，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嘶——”
季小安被闻华清一扯，脸上的伤痕被拉得更长，热泪混着疼痛，控制不住地从脸颊流下。
一滴泪珠正巧落在闻华清拉着她的手上。
闻华清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松开拉着季小安的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却更为惊诧地看到她脸上有一条细细的血迹。
从伤痕处血迹直接延伸到了下巴。
最为骇人的，是那细小又极其深的伤痕，弯弯地，如同月牙般的指甲陷入了进去。
刚才同她说话的女子也眉头微皱，收回了手。
她不满地低头抚弄着自己的指甲，娇声埋怨：“你刚才弄疼我了。”
想必是闻华清刚才拉过季小安时，让她的指甲折断了。
季小安的血还沾在她指甲上，艳红得让闻华清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你受伤了？”
季小安捂着脸上的伤，呆怔地看着闻华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抹药。”
闻华清拳头紧握，却只能压抑着脾气，对季小安道。
季小安扭头看了看身侧的婓大人，害怕她这一走，闻华清真的去伺候了婓大人，也不理闻华清，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闷声道：“若是婓大人不嫌弃，瘸子也能服侍婓大人。”
“安！”闻华清听闻此言，脸色大变，“我竟不知道你背着我，竟然敢勾引婓大人？”
“对啊，你不过是个瘸子，怎能和我们家闻华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