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门锁发出一声轻响,闻华清警觉地看向门口。
女帝一身朝服,身上的珠串因为碰撞而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似乎也是匆忙赶了过来,她关上门,走了进来:“东西呢?”
闻华清没有回答,反而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能去见见她吗?”
女帝划着精致妆容,凤眸微眯,竟是笑开了:“你要去见她?你有什么脸去见她?以陷害她的名义去见她?”
闻华清被说的羞恼万分:“那也是陛下令华清如此做……”
女帝直接打断他,看着他的眼中,非但并没有对为自己办事之人的满意,更相反,多了几分鄙弃:“朕叫你做,你便做?真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你哪一点,最后竟是载在你了你手上。”
两人均没有说那个她是谁。
可两人也心中清楚。
闻华清不欲同女帝再做争吵,坚持自己来这里的目地:“我想见她,至少现在,另一半的虎符在我手中。”
女帝牙根气的痒痒,偏偏栽在一个虎符上,只得恨恨答应:“快去快回。”
“还有……之后,希望陛下能履行您的承诺。”
女帝一想到闻华清的要求,心中火气更是烧得旺盛:“还不快滚!”
闻华清也没有再多言,跟着领路之人,又重回了那幽暗、浑然不见天日之处。
再次见斐大人,闻华清第一眼就找到了她。
穿了一身白色衣服,看着很是单薄,就那么抱着自己,小小的一团,很是无助地缩在墙角。与平日里嚣张的气焰,更是大相径庭。
闻华清跟着狱卒,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走到季小安面前。
季小安见到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再见是闻华清,更是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对不对,他们也把你关进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闻华清却是不知道回答哪个。
他竟是不知,斐大人到了如此境地,依旧对他抱有一丝期望。
又听季小安将手伸出木栅栏外,对着狱卒道:“此事不是我做的,闻华清更不会同此事有任何关联——”
闻华清突然上前,抓住了季小安的手,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只是他觉得门外的栏杆非常碍事,不禁对狱卒开了口:“把门打开吧。”
狱卒看了看闻华清额上还清晰可见一个奴字,又早闻斐大人之前的身份,更是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一个劲的摆手:“这不行,不行……”哪怕闻华清给了狱卒银子,狱卒也不要,生怕斐大人在狱中出了什么岔子,他银子没赚到,反而掉了脑袋。
最终,狱卒也不过退让一步,留了闻华清和季小安独处,唯独不肯开门。
季小安站在牢内,亲眼见到狱卒对着闻华清客客气气的,半分不像是要送闻华清送入牢中的模样,心已经凉了半分。等闻华清和狱卒商量好了,她已是抓着木质栏杆,呆立在那,久久不能动作的模样。
闻华清见季小安这般失魂落魄,犹豫再三,还是道:“是我,是我做的。”
斐大人的眼睛本来很是漂亮,总是盛满了星辰。
但闻华清在这一刻,竟是不敢看她的眸子。
那一瞬间的震惊、失望、伤心糅合在一起,令闻华清心虚极了。
她哆嗦了嘴唇,只是颤抖着,问了两个字:“为何?”
她斐子玉是不是个东西,爱逛花楼,嗜好特殊,性格脾气,更是不好。
可她自认,自己从没有对不起闻华清的任何地方。
甚至为了他舍去半块虎符,为他不顾及自己性命,为他挨了板子。
闻华清看着斐大人眼中乍现的泪花,只是安耐住心底复杂的情绪,缓缓道:“斐大人,可还记得安?”
“安?”
“斐大人想必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如此一条小小人命了。”
季小安:“……”不,她当然记得。
“华清发过誓,为她报仇。”
“原来如此……”斐大人面色白了白,忽然问了一个更为奇怪的问题,“华清,我自认,没怎么对不起你。若是安还在,你会更爱她,还是……爱我?”
这也是季小安在两个身份之后,最为关注,也是最想明白的问题。
她换了一个身体,有时也往往会看着身侧的闻华清迷茫。
她究竟是谁?
若是一个灵魂所扮,她平日里也没有过多模仿斐大人的行为姿态。
为何几乎是一同长大的,共患难的闻华清,却从未察觉出什么来。
难道,闻华清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了解的,不过仅仅是一个角色扮演者罢了。
闻华清对着斐大人一瞬间又充满期待的眸子所摄,一瞬间还真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两人。
两厢比较之下,闻华清竟是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做出选择。
难道斐大人在他的心中,已经比安更为重要了?
闻华清心跳一滞,不愿承认这可怕的结论,对于结果极快的脱口而出:“自然是安。”
“是安呐……”
牢内的斐大人得了结果,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似乎周身的力气被这一句话打散了,季小安也不站着了,也不去靠近闻华清了,只是黯然地扶着栅栏,蹲了下来:“我知道了。”
果然,闻华清在意的,不过是一个角色罢了。
“华清,你若是想报复,恨我一人便够了。只是不想,斐家如此大的基业,到了我这,只因不小心用了心,伤了情,便要败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斐大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对着空荡荡的狱中,笑出了泪花。
“我真后悔认识你。”
闻华清看着如此痛苦的斐大人,心中并没有激起半分快意,反而隐隐作痛。
不想面对这样的斐大人,闻华清最后不敢再同斐大人再说什么,宛如贼一般,逃出了那阴森黑暗的狱中。
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季小安不明不白地担上了谋逆的大罪。
女帝自己出了道具,闻华清带入她的府邸。
倒是好一出釜底抽薪的妙计。
季小安却不愿承认这般大罪。
若是承认了,她甚至都坚持不到闻华清手握重拳的那一天。几个主事之人在她嘴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个有些不耐烦:“她不招,就只能敬酒不吃吃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