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这是在赶小人走？小人做错了什么？大人！”
那人生生切切，季小安不是没有听出惶恐。
只是这种欺软怕硬之人，实则不得季小安喜爱。
她冷声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小厮想了想，突然脸色一白，也意识到了什么：“大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小人之前替大人管教仆从……”
季小安心中一喜，既然你自己承认了，就别怪她报复回来。
她神色更冷，脸色也板了起来：“谁给你的权利？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小厮涨红了一张脸，神色愤愤：“大人，是那仆从对大人不敬，所以小的才要教训他！”
事发经过，季小安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小厮，对于原身斐大人，想是真上心得紧，季小安看得清楚。这小厮对斐大人，绝非只有溜须拍马的情分。
“本大人只知，不听话的狗，本大人不要，”季小安转过脸，看似懒得多听小厮辩解，直接下令，“来人，将这条不听话的狗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府去！”
话音刚落，小厮的嚎哭却更加强烈地在房中响起。
季小安被吓了一跳，跃出半步。
小厮已是涕流满面，充着季小安的方向，一路膝行，爬了过来。他扯着季小安的裤脚，泪眼婆娑：“大人打小的可以，大人骂小的也可以，大人责罚小的，都是小人的不是，只求，只求大人不要赶小的走！”
“大人，大人！”
他声声切切，言词恳恳。
一双原本灵活的眼底蓄满了泪水。
竟是当真舍不得斐大人的。
“小的……小的跟着斐大人是自小的情分，大人看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还请将小的留在这。”
“若留，不是不可以，”季小安腿脚一动，甩开了小厮的眼泪鼻涕，只是看着如此向她哀求的人，到底有些心软。
“大人准许小的留下了？”
“除非你愿领五十杖责，之后，是死，是活，你皆可留在府中。”
五十杖责，以这小厮的身板，怕是只有一个死字。
季小安正愁刚才只将这小厮打出去，不能解他责打闻华清的心头之恨，倒是没想，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果然小厮感谢的磕头动作凝滞住了。
他脸色泛白，过了几息，他突然下定了决心，重重磕了个头：“谢大人法外开恩，谢大人法外开恩，小人就算死，也是宁愿死在斐府之中！”
季小安：“……”
真是不理解受虐者的心理。
小厮说完，就被行刑之人带到了门外。季小安能听见他被堵了口舌，依旧控制在不住的痛呼出声。
竟是真的抵死，都是要留在府中。
季小安也不得不赞一句这小厮的忠诚。
只是打杀小厮并非季小安本意。
季小安思绪飘摇，眼线越过层层大门，看向闻华清所在方向。她本意也不过是帮闻华清出口气罢了。
天气凉了，由于她的刻意忽视，闻华清在府中的地位只怕如她今日看到的这般，举步维艰。只是，再艰难，为了闻华清，她也不能再去保闻华清。
日日平平淡淡过去，季小安该上朝还是上朝，时不时偷看闻华清学习进度，只待他有一日学成，或许真能取得本应的实力，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在这世界之中，大放异彩。
可季小安去看了几次，却在某处去闻华清所在练武之处，再没见到闻华清，她又接连等了闻华清几日，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直到府中开始爆发疫症，季小安这才慌了。
若是主角还未功成名就，就死了又该怎么办？
紧要关头，还是闻华清的安全对于季小安来说最为重要。略一思忖，季小安便打着学习的旗号，正大光明地去了书房。
为了避免麻烦，季小安未带一人，独自来到书房。这书房指定了只让闻华清一人打扫，此时就显得有些静悄悄的。
季小安醉翁之意不在酒，坐在案几上拿着一本书，装腔作势地翻了几页就翻不下去了。周围连个人声都没有，要想得知闻华清的去向，恐怕只有自己亲自去寻了。
她阖上书，从偌大的书房一个个小小隔间寻找。最终，只在一个灰暗还透着霉味的房间里，发现一张小床。那床上被子倒是叠的齐整，上头却没人。
闻华清还能在她的府邸长腿飞了不成？
季小安不信邪，继续找。
脚步也因为着急，步子越发跨大了，抬头入目也皆是书，那么大一个人能跑哪里去了？正想着，忽然季小安感觉脚踝踢到了什么，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幸好她及时扶着一旁的书架。
有几本书顺着她的动作掉落，季小安看见地上的障碍物，差点心脏跳出体外。
地上躺着的，正是她所寻找之人。
脸色烧得通红，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也不知他这般情况已经持续了多久。由不得季小安多想，她连忙蹲下，想要带闻华清去一个更为舒适之处。可触手间，就感觉他浑身滚烫，真难以想象，他一个人晕倒在此处，无人得知，若是烧死了又该怎么办。
季小安有些恼系统：主角生病了，你怎么不告知我？
系统：你不要担心嘛，主角不是有一个金手指，那个人就是你呀。
季小安听着系统的话，感觉心里毛毛的，似乎有不太好的预兆。
一路吃力地拖着闻华清，路过那间透出霉味的屋子，季小安想了想，还是把闻华清安置在属于自己的，专门留给主人小憩时用的榻上。虽然找到了闻华清，季小安却开始束手无策。
照理说，她不该请人给一个厌弃的宠儿看病，若是请了大夫，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季小安抬眼看了下床上，烧得已经迷糊，周身滚烫的闻华清又不能放着不管，只好先将就着，找了附近的井，脱下自己的衣服，拧了，给闻华清不断擦着周身，试图先给他降降温，又将房间的通风都开了。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遍拧毛巾的时候，她感觉床上之人微微一动。好不容易主角有了起色，季小安满心欢喜，连忙回头去看。
却见闻华清一脸愕然：“斐大人？”
彼时，他的身上还搭着季小安身上的毛毡。
毛毡又轻又软，像是一条云间棉絮，舒适极了。可这一切，不该是斐大人这个朝廷命官，甚至是他的主人应该做的事。
季小安手里拿着自己刚刚拧干，用来当毛巾的衣服，脑袋里一片空白。
表情也不知该反映出什么情态来。
心中只剩了一句话：完了，被发现了。
不是，这时候，你醒什么呀。
你看人家王子殿下还是美人鱼走了以后才睁眼的，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