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华清面上留有一道极其明显的五指印。
印记很深，下手之人并没有留情。
季小安想不出刚才还如此喜爱闻华清的女帝，为何在短短时间内转了性子，对闻华清下了如此重手。
闻华清也只说惹了女帝不悦，面色透着晦暗。
季小安估摸着女帝脾气确实古怪，问了系统，系统也支支吾吾表示就是闻华清说的那层意思，季小安也放下了心，暗自替闻华清不用做男宠而感到高兴。
之后季小安便长了记性，撤了闻华清跟在她身边的身份，派他去书房做扫洒。书房如此大，季小安将其余人都撤走了，只让闻华清一人打扫整间屋子。
书房如此大，平日四五个人的工作，只让闻华清一人清理干净。
旁人莫不以为闻华清招了季小安生气，季小安罚他做些粗使活。
季小安没想自己一片好心被如此误会。天地良心，她特意为闻华清创造了一个天然无干扰的读书环境。
扫洒不过是借口罢了。闻华清不负期望，果然偷着在书房找了些书看。只是，扫洒一样都未曾落下，书房被清理地干干净净。
季小安又琢磨着，这世道，只会文也不足以称霸，还必须学点武。又借口闻华清长得丑，不若学些女儿家的东西来羞辱她。
闻华清又盯着寒风刺骨，学武扎马步。旁人只道季小安捉弄闻华清。
在此连接几月，闻华清都过着粗茶淡饭，做着仆从所做的粗活。几乎所有人都渐渐把闻华清这个曾经斐大人身边一时风光无限，无限宠爱的红人给淡忘了。
甚至女帝也得了消息，认为季小安不过是一时新奇，更多的想要折腾闻华清罢了。
季小安无意听闻外头侍者在嚼闻华清的舌根，得知他们所想，才稍加放下了心。
唯有让人都以为她厌弃了闻华清，闻华清才会有一袭生路。
如此，女帝才不会认为她在乎闻华清，就会放弃夺走闻华清。
此行实施地近乎完美。
但到底分开久了，季小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到底还是偷偷去书房，想要见一见闻华清。
一路怀着忐忑心情，还未见到闻华清，就听见本该安静的书房外，有些喧闹。
季小安有些不愉，皱眉多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的场景。
前面有几个同样穿着灰衣之人，似乎也是府中仆从一类，几个围成了一个圈。
季小安侧了下身子，才看清里头被围着的人。
那人双手被制着，趴在地上，脸侧着被一双脚踩在了地上。他衣袍上还沾着几个脚印，虽然如此狼狈，那人却一声不吭，只是倔强着抿着唇，神色充斥着隐忍的屈辱。
“晚来的连礼数都不懂，哥哥今日就来教教你。”
这人声音季小安也很是熟悉，定睛一看，果然也是个熟人。
正是以往缠着自己的小厮。自从撤了闻华清贴身侍奉的职，季小安生怕他没事又爬自己的床，也没将他调回来。
闻华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人多势众，他有心而无力。
季小安看得清楚，她疾行几步，又停下了。
不能帮忙，不能呵斥。
若是被府中之人，发现了她的心思，恐怕闻华清又会被女帝惦记上。
季小安躲在墙角一处，只能隐忍着，看发生在眼前的暴行。
“小子，你怎么不出声？快去求助啊，求斐大人帮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华清发现自己也挣脱不了，干脆趴在地上，护好五脏，留的一条贱命将来为安报仇。
至于脸……
他眼帘一阖，任由脸上的脚越发用力，任地上沙土硕石深深陷入皮肤之中。
“怎么？发现你都失宠了？你失宠了怎么也不让爷回斐大人身边，你说啊！”小厮越说越来气，对着闻华清背上踹了一脚，“就是因为你，斐大人厌弃了我，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咳咳，”闻华清被揍得狠了，喘了两口气，忽然笑出声，“明明我和你无冤无仇，只是你那什么斐大人，我不在乎她一星半点。”
小厮更怒，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东西被人弃如蔽履，抬脚正要再用力多出几口气。
季小安实在害怕闻华清就那么被打死了，正想搬出大人的身份，以欺压他人的罪名，以正家风。
脚步微动，就听到地上那人的声音沙哑，宛如地狱罗刹：“我只恨不得她，死无全尸！”
“斐大人待你如此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厮怒极，招呼众小弟，对着闻华清一阵拳打脚踢。
季小安剩余的步子也迈不出去了，只听着他们的之前的对话，还有闻华清耐不住痛，时不时溢出的几声隐忍的闷哼，只觉得五味杂陈。
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糟糕。
到了不得不对立的地步了。
恐怕，闻华清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就是除了她这个祸害。
而作为当事人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出现在众人眼前，保下闻华清呢？
可欺压还在继续，打骂并未停歇。
季小安保不得，护不得，这声声闷响，更是听不得。
季小安还是迈出了脚步，不过不是出去喝止那群人。
她如同离开了此处。
几乎逃一般离开了那处。
本以为离开，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可季小安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眼前都是闻华清被人按在地上，挣扎不得，由着人们欺辱的画面。
但这同她有什么关系呢，闻华清早已认不得她。甚至至始至终，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季小安站了起来，突然唤了一侍者，让人派之前小厮那小厮过来。
没一会，小厮得了消息，便兴冲冲地赶了来。虽然时间短，但看得出，小厮是上了心的，他的面色比平时更白，眼睛比平时更亮更大，面若桃花，想是上了腮红。唇色晶亮，定是用了脂蜜。
小厮五官本是清秀，如此一精心装扮，更是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季小安却丝毫没有欣赏的打算，只是等小厮来了，也没叫起，一直面色冷淡。
这已是她极度抑制情绪之后的表情了。
小厮等了半天，颇有不解，一双美眸带着困惑，暗藏着仰慕，小心翼翼地请示着他的意中人：“大人~”
声音柔软顺从，哪里像刚才季小安见到的那个刁难争宠的小厮。
季小安懒得同如此中人多解释什么，只道：“你去总管那取走这些年应得的金银，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