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安看清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处，平静躺在床上的男人看着很是强壮。
只是他不像从前那样，一看到季小安，就长臂一勾，不管季小安答不答应，都很霸道地逼她同他睡在一张床上。
也不能强硬地逼迫季小安做些不喜欢的事。
他平静地躺着，脸色晦暗。
胸膛大敞，被一个医生，一下又一下地用机器按压着胸膛。
他的身体从床上弹起，又落下，依旧无知无觉。
季小安瞪大了眼，一时看到这样的场景，脑子里一片空白。
空白过后，是撕心裂肺的恐惧。
心脏被一只大掌紧紧搅住。
“凌木！凌木！”
她崩溃了，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这一刻，她忘记了这里是医院，忘记了这里不能喧哗。
可是别的都没有了，都不存在了。
她的眼前，只有一条走直的横线和那具了无生机的身体。
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依旧能肆意自在地做那个一方霸主。
又怎么会在旁人都不知情的时候，被当成暴徒，被人一枪击穿了胸膛。
“病人正在抢救，请您保持安静。”有护士劝了她一句。
接着，床帘被放了下来，隔绝了季小安的视线。
看不见里面的人，她的心情更像是被高高悬吊起来。
但她知道事情的轻重。
知道这时候，抢救为先，因此，她只能咬紧唇，紧张地瞧着里面。
哪怕有人让她回到病床上，重新输液，季小安都充耳不闻，执着又固执地站在那，看着床帘。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季小安死活不肯走。
过了一会，季小安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里面的人员出出进进，来回好几波。
终于，季小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捕捉到那一句话。
“病人死亡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脚一软，季小安险些瘫坐在地。
她极快地扶住一旁的栏杆。
疯了一般，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床帘的帷幔之中。
正看见医务人员将白色布单覆盖上那具身躯的一幕。
季小安目呲欲裂。
“不！”
她腿脚不便，用最快地速度，爬了过去，掀开床单，扑倒那人身上。
一触及到他的皮肤，明明是那么冰凉，季小安像是被烫到了，却是抱着他，不肯松手。
一向温暖的身体冰凉，再也给不她任何暖意。
平日颐指气使，总是喜欢霸道地把她搂在怀里的手，终究无力地垂了下来。
再也抱不了她。
他的表情总是霸道的，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
如今，却再没了任何多余的表情。
几世以来，都是季小安先独自离开。
她从没想过，亲眼看着别人离开，是那么痛苦。
“你不是说，叫我永远不离开你？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男人无法回答。
他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报复了季小安曾经，一直以来的行动。
离开的，没有一点留恋。
“你不是，很厉害，无所不能的吗？”
四周人员一个个离开。
途有季小安对着一个无法回应的人楠楠道。
“主角死亡——”系统冰凉的提示，在此时一并响起。
季小安：“……”瞬间出戏！
能不能不要影响她发挥。
“灵魂碎片正在脱出……”系统难得十分敬业的提示。
季小安：“什么？真死了？”
她怎么没事？
她难道不是主角的挡枪一万年的金手指？
瞬间，季小安陷入了任务即将失败的惶恐之中。
“灵魂重新整合……”
季小安听着莫名其妙的提示，有些发愣。
有人又进来，将她带了出去。
最后的画面，还是有人将那具身体重新盖好了。
门口忽然传来很大的拍门声。
季小安转过头，脸上泪痕未干，依旧一片木然。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季小安。”
季小安看着门口的青年。
讽刺得很，出了这样的事，青年竟然还有脸过来。
他凌木那时候，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都是些危重病人，病人抵抗力差，所以这里和外面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青年不断的拍打着玻璃，嘴上喊着什么。
由于隔着玻璃，季小安不耐烦，也什么都听不清。
只是青年或许执着，季小安也就一直很是木然地将视线投在青年身上。
他动作很是用力，不停拍打玻璃，冲着季小安喊着什么。
季小安本来不怎么在意。
但多看了两眼他的唇形，季小安眼瞳猛然一缩。
瞪直了眼睛。
青年的口型，似乎是在喊：季小安？
这是她的名字，她在现代本来的名字。
青年怎么会知道？
她在这个世界，这具身体，只叫瑞安。
本名，她却从未和他人透露过。
一转眼，青年和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人沟通了什么，接着，青年就不见了。
季小安头痛欲裂，心底也纷乱如麻，整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乱成一锅粥。
这会，青年已经冲了进来。
他身上裹着一层蓝色的防护服，嘴上带了白色口罩，头发被深蓝色的一次性帽子尽数包裹起来，连脚上都穿着一次性鞋套。
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尽管很怨恨他，可季小安无法控制自己对青年的熟悉度。
只一眼，只通过那双深邃的眼眸，季小安就认出了青年。
他竟然从外面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季小安一看到他，语气就控制不住地差劲。
她感觉，这个青年，可能没有长心。
“……”青年之前在外面喊得很是大声。
这回却没什么声音。
之前不是语气很激烈，话还很多。
“你刚刚喊我什么？”
季小安猛然想到这个关键问题，抬起头，逼视青年。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名？
哪里出了问题？
季伟：“……”
等了半天，依旧对方没能给出回应，只字未发。
季小安已经恨季伟恨得不愿多看他一眼，这回迟迟得不到回答。
心头的戾气再也得不到任何控制，季小安抬手，朝着季伟脸上挥去。
却看见季伟一脸痛苦，嘴唇开开合合，却一个字都没从他口中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