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从尾巴尖顺着周身传入体内。
尾巴竟然是这身体的敏感点。
季小安一心想夺回尾巴,不给少年留反应的机会,一个窜身,跑了。
身后传来小少年暗哑的挽留,季小安没管,自己跑了个干净。
在外面晃悠一圈,她才发现,这是一处面积不小的院子。
在主宅内的人都穿的不错,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女眷出入还带着随身两个丫鬟。
显然这座宅子的主人不缺钱,只是苛待了少年。
甚至连少年的饭食都要自己解决。
其余之人都住在一块,只有少年被独自安排在一个完全破落的院子,像是被放养的。
这少年叫顾宜川,在府中是一个庶子。
非但是庶子,而且是不得宠的那一位,地位连一个受宠的丫鬟都不如。
生母生他的时候故去,其余伺候他的人总是无故死亡。
少年被人认做不祥之人,渐渐的,也没人愿意靠近他。
了解了大致情况,再看一眼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肚子又开始闹腾,饿得不行。
季小安看了看湖面,湖水透澈,能映出它的身影。
小小的一团,浑身都是黄色的,细软的长毛,看起来就很好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两个尖耳朵,加上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后面不甘寂寞地晃来晃去。
季小安确认了,她真的是一只狐狸。
怪不得少年要叫她狐狸。
看着面前的萌物,一双清澈的乌溜溜的眼睛,连自己都忍不住心软下来。
可是季小安这会却没什么把握了。
狐狸,是一种争议很大的生物。
有些人觉得它满是邪性,十分厌恶,见之定然要打死。
有些人则认为这是灵物,是需要好好贡奉的,能护得家宅平安的吉祥之物。
眼下,她知道自己是个好的,却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万一出现,被人打杀了怎么办?
想了想,季小安决定自力更生。
在荒无人烟的后山呆了一会,顺应本能,季小安叼住了一直蠢兔子。
但季小安不吃生肉。
她叼着兔子,直往小少年房中跑。
门这回没怎么关紧,有一条缝,像是为什么留的,半开着。
总算不用爬窗了。
季小安顺势一跃,进了房内。
少年正坐在窗前,与闯进来的她,两两对视。
季小安莫名感觉冷,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之前没注意,季小安这才发现,少年面前放着几本书。
桌上还有一张宣纸。
纸头隐隐发灰,不像是一般的宣纸,质量不怎么好,能看得出,少年很珍惜,小小的纸张上面都去折叠出来的,工整的印子。
只是,这会不知道怎么了,上面粘染了很大的墨迹。
季小安被腾空抱了起来,少年的手紧紧扣着她柔软的毛,不愿意松开。
另一只手,将她口中叼着的兔子解救下来。
“你说你,没事叼什么脏东西……”少年抱怨道。
她想吃肉。
肉。
季小安眼中几乎要泛出隐隐绿光。
叼着活蹦乱跳的兔子,季小安也不容易,感觉牙口酸得很。
这会少年救下兔子,她忙不迭得松了口,伸出爪子,把兔子往少年那推了推。
少年突然精神一怔,猛然明白过来:“你出去,是专门为了我找吃的?”
季小安沉默。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主角,好像挺容易自作多情的?
季小安没办法解释,青年却猛的笑开了。
白净的面容,忽然扬起一抹轻松的笑。
笑容美得令人炫目。
季小安倒吸一口凉气。
年纪轻轻,就如此勾人,长大后,这孩子一定是个祸水。
自从有了这个美丽的误会,少年更是离不开她。
有时晚上冷了,也会把季小安抱上来,放在怀中,一同睡,一开始季小安并不同意。
可掰不过少年,明明第一天睡墙角,第二天醒来,面对是是少年清秀的脸,季小安也不惊讶。
少年不受重视,日子过得比常人清贫得多。
他是不受宠爱的庶子,日子能买些便宜的笔墨已经勉强。
至于饭食,总是被人忘记这边破落的院子。
少年年纪小,却学过些皮毛功夫。
他伸手利落,但毕竟小,力气也不大。
季小安偶尔会协助他一同捕猎。
一人一狐,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算愉快。
少年学习很是刻苦,往常不是在读书,就是在习字,可怜的是,他虽好学,却没人教他。
终有一日。
少年翻书的身影,停了下来。
从早到晚的看书,除了找些食物充饥,他几乎从不停顿。
季小安懒洋洋窝在他充满人气的怀中,打了个滚。
样子虽看起来不雅观,不过季小安自己但是不在意。
她目前的主人可能也不在意,手忙脚乱地接下她滚落下来的身子,把她乖乖放在腿上,手指漫无目的地一下一下顺着她的毛。
季小安的身体渐渐张开了,越发绒毛浓密,远远看着,更像是一个团子。
少年抚摸着他的毛,有一下没一下,季小安感觉到他有心思。
看书,能有什么心思呢?
季小安好奇,抬眼张望了一下。
这一看还是挺令她震惊的。
半边破落掉漆,显得斑驳不堪的书桌上,放了足有半个桌子的书。
少年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怎么了?
季小安想问。
可惜,这具身体只能勉强发出两声狐狸叫。
天地良心,她连自己叫声中的意思都弄不明白,更别提少年了。
他低头瞅了季小安一眼,眼眸有几分诧异。
连忙去检查季小安的身体。
毕竟平时她羞耻于自己的身份,很少叫唤。
“你有哪里不适之处?”
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地方有损伤,少年更加一筹莫展。
季小安呆呆看着少年。
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
“算了。”
少年泄气道。
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堆积如山的书桌前。
眸色又有了几分忧虑。
“我已经将能看的书都看完了,接下来,我又该如何……”
她听见少年轻声自语。
说是自语,实际上,还是有她那么一个听众。
虽然她也不清楚,少年是不是在向她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