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顾宜川没有多的表示，一双厉眸凝神着季小安，手也摸上了一旁挂着的佩剑，其中的杀意不言而喻，“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说的！”
季小安本该害怕的，本该胆怯，或是退缩。
可直到如今，看到顾宜川为她如此，她更直观地感受到的，是顾宜川的悲哀。
哪怕到了现在，依旧是掩耳盗铃，看着她的模样，还在欺骗自己，他的小狐狸还在。
“将军。”季小安不躲不闪，与顾宜川对视。
季小安相信，顾宜川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人死不能复生，将军不如忘了她。”
狠了狠心，季小安听见自己说着让顾宜川忘记曾经的自己，内心宛如死水，无波无澜。
那些年，她同少年的过去，如同投影一般，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狐狸几乎是他全部童年。
或许，这样的要求，对男人过于残忍了。
可季小安宁愿他面对现实，都不能再沉迷于虚幻中。
他这样能维持多久，又能再骗自己多久？
“小安。”男人咬着她，叫她现在的名字，眼睛赤红，五指紧紧握在佩剑上，眼睛赤红地望着季小安，“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忘记？莫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你。
男人的威胁听得让人心头一凸。
顾宜川手上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如此威胁，一般人几乎早就闭了嘴。
季小安点点头，揉了揉几乎快被震动的耳朵：“我信。”
顾宜川一怔，嘴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季小安的这番话。
是，既然信了，又为何要这样激怒他？
季小安叹气，继续道：“可要是我是她，我定然不希望将军之后的生活，除了回忆，便只剩回忆，留的剩下的路，只剩一片荒芜。”
顾宜川面上的迷茫一闪而逝，看着季小安的容颜，似乎眼底也多了几分恍惚。
“是这样吗？”他小声问道。
声音低得也不知道究竟问的，是季小安，还是他自己。
“是。”
季小安缓声回答。
“她还会因为担心我，害怕我陷入过去，所以才会希望我这样？”
“会。”季小安坚定点头。
要是顾宜川误会，不知道小狐狸是她，最后杀了她，即便是顾宜川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季小安也不会高兴。不如干脆彼此放下。
“你骗人！”顾宜川猛然转醒，对着不断循循善诱的季小安大喝，“你又不是她，你怎能猜到她的想法，你不过是希望我忘了她，你做梦！”
“我告诉你！”顾宜川一把揪起季小安，毫无防备之下，季小安被提着领子，被举在半空之中，“我告诉你，谁都别想替代她，谁都别想让我忘记她，不可能！”
顾宜川竟然那么固执。
哪怕用小狐狸的名义，可顾宜川油盐不进。
季小安发愁。
忘记曾经的自己，又什么不好，至少，无法再重来一边，又何必执着。
“那我呢？我有什么不好，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季小安叹气，像是放弃了一般，最后殊死一搏，挣扎着，问面前的男人。
她拥有如此和当初的自己相似的脸蛋，连性格都没有刻意多改变。
看着顾宜川时不时投来以往眷恋的目光，季小安知道，在顾宜川眼中，恐怕自己和以往的小狐狸，有太多相似。
以至于顾宜川能只靠着现在的她，来不断的欺骗自己。
“你哪里都比不上她！谁都比不上她。”顾宜川铁臂一重，用力将季小安重新扔在床上。
她红着眼睛，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让顾宜川竟有了一份落荒而逃的心思。
“你别想取代她，永远！”
扔下最后一句话，顾宜川就匆匆提着自己的宝剑，离开了。
得了他的回答，季小安陷入了失神，望着顾宜川的背影，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面色只剩下一片惨然。
无论之前看着多得将军的宠爱，到头来，依旧摆脱不了一个替身的身份。
系统看着季小安的脸色过于糟糕，难得地冒头：“伤心吗？难过吗？痛苦吗？”
季小安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眼珠，好似刚刚缓过神来，有了几分知觉，但仍大部分在失神。
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人之后，季小安一咕噜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兴奋地差点直接从床上跌下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季小安跳脚狂笑。
系统：“？？？”完了完了，宿主疯了。
可是，之前看着，宿主似乎也没多在乎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会怎么就被刺激疯了。
要是疯了，任务就做不了了。
“嘻嘻嘻嘻嘻……”季小安还在一个劲笑，笑得前俯后仰，根本停不下来。
系统瑟瑟发抖，更加惊恐了：“宿主你冷静，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季小安猛地把屁股下的枕头扔到一边，兴致勃勃：“你听到没？顾宜川说，谁都比不上我，你都听到了？”
“听、听到了。”系统战战兢兢。
“看来我果然十分优秀，竟然无人能够替代，妈耶，好开心，好开心！”季小安在被子里滚成一团，把自己团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白色蚕茧。
系统：“……”
好气，再也不想理宿主了。
“系统，你听见了吗？听见我说话了？我说不定可以出去扮演一个玛丽苏……”季小安因为自己一时的战绩得意洋洋，喋喋不休，说了很久，才发现脑海里另一个声音，早就恼羞成怒的消失了。
“系统，系统……”
可怜季小安最后呼唤了无数声，感觉自己被耍了的系统依旧没有出来，并在季小安的脑海中响起了开心消消乐的游戏声音。
季小安：“……”
季小安闷头打滚，顾宜川内心也因为季小安的一番话，而受到强烈冲击，冲出去，这会也不平静。刚刚到了书房，足以让他平缓心绪的地方，就得了管家的消息。
小王爷正等在屋外，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