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说。”
也不顾老者的身子骨是否吃得消，顾宜川一把拽了老者的衣襟，直接把对方往外拖。
季小安无奈地瘫在床上，想说自己已经知道了，现在就算他们出去再谈此事，也无异于掩耳盗铃。
可她如今口不能言，顾宜川也十分执着，老者和顾宜川两个人的身影在屋外站了一会。季小安也跟着等了一会，没多久，老者离开，顾宜川进来了。
季小安张了张口，只有没有意义的单音节，她一时还难以适应自己失去了声音这件事，看向顾宜川的眼中，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委屈。
“来人，将之前这里的伺候的人，全部抓起来！”
顾宜川避开了季小安的视线，脸上少见地浮现出狼狈和复杂的韵味来，也没和季小安多说，直接下令。
这一出声势巨大，宛如铁血般的手腕。
登时，有人就吓得跪了下来。
季小安瞧了瞧，那人不过是守着门口，估计是随时等着被召侍奉的小丫头。
“你且放心，你受的委屈，我定会为你查个明白，还你一个公道。”
顾宜川看都没多看那些因为他的一个命令，而瑟瑟发抖，魂不守舍的下人们，修长的身影走到季小安身边，安抚般道。
他的眸光难得变得如从前一般温和，看着季小安的视线，也不再是透过她，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小安，你听着，我不准你离开我。”手被抓着，滚烫的掌心肌肤烧灼了季小安的肌肤，男人面色郑重，只是，怎么听着这般任性的话，却透着霸道。
季小安望着顾宜川仿佛突然冒出来的胡茬，有着棱角，充满男人刚毅气质的面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知道，他或许是怕自己再离开。
如同当时的小狐狸所变的那人一般。
可惜，迟到许久的温柔，来得终究太晚。
“跪下！”凌厉的声音，突如其来，打破了房间内难得的温情，季小安的视线一转，跟着声源，看向门外。
门口零零散散，跪了一大批人。
潮湿是雨气，随着外面的雨声，进入房内，听着外面稀稀拉拉地声音，仿佛有水底不断拍打着地面，应当是下雨了。
那么多人跪在地上，也就是淋在雨中，季小安有几分忧心，坤着胳膊，勉力把身子往上挪了挪，探头看向外头。
“通通跪好！”
还有人在不断呼和。
“大人放过小的吧，大人，小的上有小，下有老啊……”
季小安听得嘴角一抽。
这位兄弟，怕是说反了吧。
“大人，奴婢是冤枉的，大人！”
“救命啊！”
……
零零散散，各种声音都有。
有一道清丽的声音，却如雨后春雷，瞬间劈进季小安的心底。
“大人，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是一道翠绿色的俏丽身影，声音听着耳熟极了，季小安更是努力眯着眼，细细分辨那道声音，脖子高高扬起，身体探出去，差一点因为这样的动作掉下去。
“你也想看这些，想要看我如何为你讨个公道？”不等季小安回应，顾宜川拦腰直接抱起季小安，将她小心地拦在怀中，“既然你想看，本将就带你去外头看个清楚。”
大概是气的狠了，顾宜川声音里带着嗜血的锋利：“敢动本将的人，本将定是不会轻饶了他们。”
为了辨明那道声音，确认心底的猜测，季小安没有拒绝，顺从地勾着顾宜川的脖子，半垂着眼睛，脸上挂了几分羞涩，就这样与外头的人打了个照面。
好在，没人感盯着大将军的女人看，更何况，那些跪着的人早就因为那么一出，而变得更加战战兢兢，连眼睛都不敢抬。
不知道躺着的这几天，顾宜川究竟在她房中调派了多少人手。
这一出来，季小安就吓了一跳。
外面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二三十人，这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受到牵连，遭了秧。
季小安大致一瞧，目光锁定在那道翠绿色的身影上。
她没认错，刚才那个声音，是小茶的，曾经她在府邸中，贴身照顾她，也是最用心的一个小丫头。
喜欢没事打趣她，脸上经常挂着甜美笑意的小姑娘。现在，这丫头依旧俏丽，只是脸上失了季小安熟悉的神采，变得表情木讷，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
“小茶。”
季小安张了张嘴，无声呼唤。
小茶也垂着头，没有看到季小安的口型。
顾宜川凝眸扫了一圈跪在雨里的人，看到外面湿漉漉的气候，又不禁多瞧了一眼怀中的季小安，皱了皱眉，将她遮得更紧，不忘回头交代了一句：“再拿件披风过来。”
铁血男儿有几分懵，拿了一件顾宜川的披风过来，顾宜川脸色一黑，轻手慢慢将披风盖在季小安的身上。
短暂的间隙之中，季小安分明看到小茶猛地抬起头，看向她这边，眼底的锋芒如刺，透着说不尽的怨毒和不甘。
这样的小茶，是季小安从未看见过的，她着实愣了一下。
“你们之中，这几日，是谁奉的茶，端得水，送的饭！”
顾宜川拢了拢季小安的披风，看了眼外面的雨，声音里透出几分急迫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向另外几人，那几人则是一脸死灰，仿佛厄运即将临头的模样。
“饭食都是小厨房中，由谁经的手。”
又是一批人在无声的雨中，瑟瑟发抖。
大雨迷蒙中，一群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若是不说，本将自有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问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顾宜川嗓门更加粗了几分，身为大将军的威势，在此时显露非常。
一道翠绿色的声影，在沉寂中，应声而出：“回将军的话，是奴婢。端茶的，是奴婢，送饭的，也是奴婢。”
她低眉顺眼，回答得很是平静，似乎在这一批人，她表现地最是无惧无畏。
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将所有的情绪，都抽离了她本身。
季小安听了小丫头的话，呼吸一滞，条件反射地扯住了顾宜川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