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安恍惚道，整个人，似乎随着自己的诉说，也回到了那时候的过去。
始终没来得及说上最后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离开，让季小安当时也措手不及。
空空荡荡的屋子，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看到没有人气的屋子，当时也满是惶恐，得了系统的消息，更是心凉。
她不怪顾宜川的决定。
只是，为何，当初就那样将她抛下。
至少，他还可以留个字条，或者，提前告诉她一声……可是，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最后离开了，自己却是最后明白的哪一个，最愚蠢的，最美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那时候季小安就想，或许，自己的存在，于小少年来说，没那么重要，到底，也不过是幼时的一个玩伴罢了。
“不，不是那样，当日，我想等你，可我不过是将军府当时一个不受宠的蔗子，我当日等过你……可到了最后，我依旧没能等到你，只能被逼着启程了。”顾宜川急急解释。
可是狐狸似乎有些累了，眼眸微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她浑身失血的模样，顾宜川感觉心慌极了。
他更加用力，将手臂收紧。
就好像，这样才能将小生灵握在手中，不让她彻底离开自己。
“狐狸你活下来，若是你能度过此劫……”顾宜川一咬牙，坐下了生平最为郑重又任性的承诺吗，“我答应你，这就倾其手上所有，放弃现在的一切荣华，同你一并，回归从前。你若喜欢，我就盖一座从前那般的小院子，陪你一同打猎，你可以躺在我怀里，我们可以继续互相取暖……”
顾宜川细心叙述着，尽量向季小安描绘他们美好的未来。
若是不曾出过这等事，连顾宜川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愿意，为一只狐狸，放弃手中现在拥有的一切。
“听起来很不错，宜川……”小狐狸弯起晶亮的眼眸。
清透如水，纯净漂亮的黑眸中，如顾宜川所期待的那般，涌出几分向往。
“可是，来不及了……”
向往之声，微微低落下去。
顾宜川心中一沉，甚至来不及多做任何反应。
小狐狸原本竭力扬起的头颅，猛地一沉，小脑袋歪了过去。
“狐狸！”顾宜川惊叫了一声，去唤她，又怕吵醒了她。
狐狸只是歪着脑袋，沉沉地阖上了眼睛，身上原本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这会，也已经停止了流动，变成了黑色的血迹，永远凝固在，她原本柔软的黄色皮毛上。
“狐狸？”
顾宜川不死心，轻声又唤了她一声。
那只狐狸，阖着眼睛，再也没有回答他什么，无声无息地，身上的毛发都染红了。
“她死了，表哥哥。”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顾宜川对小狐狸的细细打量。
那道女声依旧甜美好听，缥缈纤细的身段掠了过来，娇俏的年轻少女看着她的心上人，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心疼：“表哥哥别太伤心，你还有我，至于狐狸，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养，一起买一只，不，买更多更多……”
她声音甜甜的，尽显安慰之意。
温香软玉在侧，无论再大的情伤，在看到如此如花美眷在旁，相信任何人都会心头一暖，得了几分安慰。
顾宜川眼眸一凌，朝着那道缥缈残影猛地窜了过去。
随着一声女声惊叫，顾宜川拿着剑，一刀砍了过去，眼眸狠厉地，仿佛再看一个仇人：“你闭嘴！”
“顾哥哥，你做什么！”女影连忙一闪，脸色大变，“你莫不是疯了？我是阿玉啊，你最爱的阿玉啊！”
“阿玉？那又如何？就是你，唆使我，害了狐狸！”顾宜川又是一道剑光，朝着阿玉披头斩去。
下手之重，十分狠厉，完全不留半分情面。
阿玉是魂体，还是惧怕顾宜川剑上由人血的积累，而残存在剑上的傻气，连忙尖叫着左躲右闪。
“表哥哥，快住手，那不过是一只狐狸！”
几次追着被打到，阿玉的身形也被剑上的煞气，刺激得身影更加浅淡了几分。
顾宜川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不为所动，更加挥剑朝着她，毫无章法，却是渐渐都朝着她挥去。
“表哥哥，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狐狸重要？”
阿玉明知自己抵不过顾宜川，连忙停下，寻了个角落，在暗处，盈盈立着，漂亮的面容上，泫然欲泣。如花美人做出这番表情，一般无人能不稍稍动容。
更何况，此前十分疼爱她，几乎把一颗心放在阿玉身上的顾宜川？
“你该死！”
顾宜川的动作干净利落，接着追上来，重新挥出一剑。
“啊！”
这一回，阿玉连身形都维持不住，竟瞬间四分五裂。
香魂，在顾宜川的击打下，更是难以维持最后的形态。
“阿玉，你还想耍什么花招？狐狸，狐狸又如何？我的狐狸，是你赔不起的！”顾宜川这时候，像个冷面罗刹。
“不，不要！”意识到顾宜川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阿玉连连后退，尖叫道，“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以前，不是承诺说要取我的吗？”
“是，但我不过是把幼时的情谊，一时误会了！”顾宜川咬紧牙关，“不过，我也确实喜欢过阿玉。”
阿玉眼眸微亮，露出希望的神采。
顾宜川把目光移向倒在地上的小狐狸。
可是，昔日灵动的小狐狸，再也不能回应顾宜川。她柔然的身体早就没了生机，呼吸之间，也没了起伏。只是可怜兮兮地，躺在那。
“但我希望上的，不是你，是那只小狐狸幻化而出的阿玉。”顾宜川缓缓道，吐出这个这些天，一直藏在心中的真相。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早就对那个阿玉心动了。
愿意同她看花灯。
愿意与她相知相守。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啊！”随着最后一丝惊叫。
阿玉连最后的辩解时间都没有，幽魂在顾宜川致命一击下，顿时四分五裂，缥缈的身影，随之消散于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