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仔仔细细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穿戴上改良的新衣服，甚至有空给自己施了个薄粉，让自己看得更体面一些。
她走出了门去。
叶家静悄悄的。
即使地方如此之大，叶家的奴隶依旧不是很多。
大部分都苦逼地被浅浅捞去C区干苦活了。
而剩下的——比如经验老道的管家先生，之前已经听见了房里传来的争执的声音，早就明哲保身地躲了起来，避开主人的怒气。
浅浅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站在了马路边上。
这条路到底是哪里，能通向何方，她都不清楚。
但是，一架小巧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在她面前开启了一扇小窗。
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啊？姜尘？”
浅浅抬起了头，就看见约翰医生那张毛茸茸的脑袋从小窗里探了出来。
他原本住在叶家随时监测叶知秋的情况的，但是两天时间一过，叶知秋恢复的情况比预想的更好，他就搬了出去，今天是例行回来察看情况的，没想到，却遇见了浅浅迷惘地站在门口发呆。
他对这个旧人类女孩印象特别深刻，于是把飞行器降落了下来：“姜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
浅浅却对他道：“啊，约翰医生，我想问一下，你能送我去拍卖行吗？”
约翰笑了：“你要去察看拍卖行情况？”
在他眼里，姜尘已经俨然是叶家的半个主人了，叶知秋伤未全好，她替代对方去察看拍卖行的情况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怎么连个接送的人都没有呢？
约翰医生把飞行器的大门打开：“进来吧。”
浅浅道了谢才上了飞行器，在后座坐下：“我的主人……”她说到这里，语气有难以掩饰的悲哀和无奈，“已经不要我了，所以我得把自己重新拍卖出去。”
约翰医生吃惊地转头去看她，不过半晌，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常见的事情。你别难过，叶先生的拍卖行对这种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肯定会替你物色到下一个更好的主人的。”
他发动了飞行器，浅浅只觉得从窗口看下去，叶家的房子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她惨淡地一笑，行了，就这样吧，不要拖拖拉拉了。别让人家瞧不起她那么廉价的“爱情”吧！
看见浅浅的时候，Lisa吃惊得险些把拍卖品的手卡都给扔到了地上。
她迅速翻了翻最近的日程表，提出了异议：“我并没有收到最近有美食拍卖会的通知，这些都要事先安排和宣传的，你这样忽然袭击，我们都没有准备，很难不流拍的！”
浅浅意兴阑珊地看着她身后因为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忙碌而掀开的红色帘帐，里面是最近一期拍卖会上将会拍出的藏品，此时正在紧张地准备着。
“我不拍卖美食。主人不要我了，要把我拍卖出去。你就安排一下，随便把我在哪个流程拍出去吧。对了，当时我被主人收下，就是花了一百联邦币，你看着拍吧。”
她说完，钻进了那帘幔之中，只剩下Lisa在外面目瞪口呆的。半晌后，Lisa才追了过去。
浅浅却站在了那一整排大大小小的金属笼子前面，心头一阵阵的触目惊心。
在她面前，是最大的一个金属笼子。
一个身上穿得比比基尼还少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卧倒在笼子的底部，她暴露出的肌肤上都是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伤痕，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还是很迷人的。
察觉到了跟前驻足的人，女子抬起了头来，和浅浅的视线对碰在了一起。
那女子的眼神是一潭死水，面容还是很清秀可人的，但是不同于新人类的高高在上，这个一看就是奴隶的旧人类很快就垂下了头去。
一个工作人员把一个金属碗从缝隙里塞了进去，里面是一些看不清模样的食物糜烂，女子坐了起来，头发还披散着，用手指抓着那些东西，也不去闻味道，就机械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浅浅这才注意到，她的四肢都有金属镣铐，那些镣铐的顶端焊接在笼子的四角上，除非这女子能变成一只飞虫，否则是不可能在这个笼子里逃出去的。
看她的模样，也完全不想逃开的。
Lisa已经回过了神来，走向了浅浅。
她抬起了浅浅的手，后者刚一回头，她就已经用一根特制的钥匙，咔嚓一声，卡住了浅浅手上手环的某个位置，浅浅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怎么弄都弄不下来的手环被打开了。
她不太适应地揉了揉自己空空的手腕，Lisa身后有人端来一个红绒盒子，Lisa将手环放在上面：“好了，主仆关系中止。送回去还给主人吧。”
她招呼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给她布置一个笼子。今天的拍卖会上作为压轴藏品拍卖。对，就作为特定的神秘藏品。”
浅浅被一个高大的女人揪住后领，她几乎是惊叫了一声，身后女人粗壮的声音传来：“叫什么叫，把自己当成牲口就对了！”
Lisa还在按着计算器：“她能做饭，还能种植，这相当于买了一棵摇钱树，起拍价一千万联邦币吧。好了，马上去准备宣传资料……”
浅浅很快看不见她了。
那个粗壮的旧人类女人把她拖到了浴室里，拿着一根粗糙的刷子，冷水龙头一开，冰寒的水就冲击在了浅浅的身上。
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眼前的浴室看起来更像是公共厕所一样，女人居高临下地站着，手里的水管正对着浅浅，冲得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还问干什么？如果你还受宠，你的主人就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你别以为自己还值钱，在我眼里，一只虫子都比你值钱！”
她粗鲁地扒下了浅浅的衣服，用刷子在后者身上用力地刷洗着。
浅浅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一片片的红。
她痛得一直挣扎，却根本不是粗壮女人的对手。
女人按住她，桀桀笑着：“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我能给主人干活，比起你们这些只能用自己的相貌迷惑主人的小蹄子来说，我从来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卖掉！”
她甚至掰开浅浅的双腿，把她当牲口一样刷洗着：“都洗干净点，要不怎么讨新主人喜欢？”
浅浅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脸上都是水，她却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没有任何自主权，连人都不算，这就是旧人类生存中最残酷的现实！
粗壮女人清洗完毕了，才把她拎了起来，甩干了，随意套上一件带着珠片几乎接近透明的比基尼。
她拍了拍浅浅的小屁股：“你如果聪明点，就到时候别老趴着，多展示你的优点，好哄骗那些臭男人掏钱，替你主人再挣多点钱，这也就是你最后的剩余价值了。别像条死鱼一样！”
浅浅被她拎着，扔进了另外一个笼子里，手脚都被上了镣铐，全身疼得要死，只能趴在笼底喘息着。
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着，却鲜少有人认出，这个一身狼狈的女子还是半个月前在台上意气风华的姜尘。
来去匆匆，没有人驻足。
在浅浅的周围，只有其他或生或死，心却全死了的拍卖品——包括她自己在内……
“恢复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约翰医生微微笑道，“总统大人已经吩咐我把你的身体报告传送给他了，看来很快，你和于灵小姐的配对就要开始了。真是恭喜呀！”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一动，他把自己的袖扣扣好：“配对的事情我想先缓一缓，能不能麻烦你在身体报告上……”
约翰一愣：“叶先生，你说笑的吧？你还想再缓？你可要知道，你已经28岁了，配对最黄金的事情是在30岁之前，如果超过30岁，就可能技能退化。而且，我听说，总统大人还有意思让你过阵子出征打战，你不急，我都替你着急了。”
叶知秋却问了他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约翰，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约翰挑起了眉头：“爱？那是什么？”
叶知秋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在眼前点开了光脑，随意搜索了词条：爱。
光脑机械的声音传来：“爱，读音ai，笔画：10，五行：土。基本解释有：1。 对人或事有深挚的感情。2。 喜好（hào）。3。 容易。4。 重视而加以保护 。5。 吝惜。”
约翰更莫名其妙了：“这……这不是……抱歉，我没有听懂。”
光脑机械的声音也回应了：“上千年前，爱作为人类的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存在，年幼子女因为父母的爱而得到抚养，生存力较低的雌性借由爱被雄性照顾辅助，随着科技的高度发达，爱作为一种低等生存技能，已从新人类进化基因里剔除。”
约翰恍然大悟：“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一种什么新的疾病因子，原来是已经被剔除掉的一种本能之一呀。不影响生存，那就没问题了。”他看向了叶知秋：“对了，你问我这个，你是懂爱吗？”
叶知秋坐在床沿，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要是懂，我需要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