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浅浅如果想在2017好好混下去,她就得远离宁舟。
别说宁舟是多恨她,就算是没有,他也是对她过去了解的人。为了遮掩过去的秘密,浅浅离职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可是大下午的,她走出了宁氏,却忽然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去,她抱着一堆东西,走进了宁氏对面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咖啡发呆。
如果心里不要那么空空落落的,仿佛破了个大洞就好了。
她指上沾了些水,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了又划,写着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宁舟”。
咖啡苦涩,她的心更苦涩。
难道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她就对这个世界的宁舟产生了感情吗?
真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啊……
她的脑袋埋在了手臂间,苦涩的眼泪涌了出来……
宁舟接到贾蓉的电话的时候,是在谈判桌上。
他正最后进行一份合同的协商。
接到电话,他的手一抖,贾蓉已经连珠炮地说了下去:“总监让我和露露帮忙,我们已经检查过她带走的所有私人物品,还有接手她留下的资料,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宁总,您看这……”
“等我回来再处理吧。”宁舟强压下心头的种种不快,把电话挂断了。
她走了,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自己准备了许久,终于可以把她灰头土脸地赶出公司,保全了自己的事业,可是他为什么心里只觉得烦闷和不快,并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呢?
看着她当时那副令人心碎的表情,他险些相信了她是无辜的。
可就算这样,他也清醒地知道,这位所谓的姐姐,有多少入幕之宾,从小到大对他做过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他不该心软的,也不能心软,更不敢心软!
他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回到合同上面来,却难以抑制自己内心陡然而生的失落。
等他回到公司,摆在桌子最中央的,是她的那封辞职信。
从头到尾的打印稿充斥着各种官方套路的华丽辞藻,宁舟也没有耐心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的黑色字迹,是宁洁熙的亲笔签名。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修长的指尖,抚触过那字迹凹凸的痕迹,良久良久,半晌,才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结束了……结束了……
他按下了内线电话,佯装平静地问着贾蓉:“她还没核对遣散金吧?那边财务部给报批了多少?”
贾蓉支吾了一声才道:“我们也提过这事,不过总监,哦,宁小姐说,她是自动离职的,不领遣散金,对了,她留了一些东西交代我给您,我马上拿进来。”
须臾片刻,贾蓉便敲门进来,给宁舟拎来了一个袋子。
他打开一看,就看见了里面的伤口消毒水,消炎药还有干净密封好的绷带纱布。
她还想着他的伤……
宁舟把袋口阖上。
矫情啥呢?
她就住他家楼下,如果想照顾他的伤,自己上来不就得了吗?
但是不可讳言,因为这袋里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宁舟阴郁如这天气的心情微微上扬了。
她就算离职了,还是他的邻居。又不是见不着了!
宁舟的笃定,在当天晚上化为了泡影。
时针已经指向深夜十二点,楼下的灯从头到尾都没有亮过。
他带着小六下楼:“走,小六,去楼下撒欢!”
小六表示了拒绝。
十二点了,狗儿也想睡觉,更何况,它一个晚上去了楼下快十次了,拉屎拉尿的都快肾虚了好吗?
宁舟拍拍小六的脑袋:“你就不想去看看她回来了没有吗?”
666冷笑了两声。想去看的人,恐怕不是它。再说了,它也根本不担心那倒霉的宿主。反正,她没有一次幸运值充满过。
宁舟叹了口气,站在自家的门外,看向黑蒙蒙的楼下。
巷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趴在地上的小六直起了身子,宁舟作势想进屋,就听见了外面庭院大门传来了哗啦啦开锁的声音。
浅浅回来了!
宁舟走回了屋里,倒了杯水,佯装无意地透过自己的玻璃大门看下楼下,其实连唇瓣都没有润湿。
花园里的感应灯亮了。
两条交缠中的身影渐渐浮现。
“你看你。”一个男子调笑的声音传来,“熙姐,我抱你进去。你住在哪一层?这里真漂亮。”
男子声音算是年轻,更是充满了力量,把浅浅拦腰抱了起来,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一,一楼……”浅浅的舌头快打结了。
她实在是心里苦闷,否则就不会在咖啡馆里喝了一半咖啡,接到这个叫“凯”的男孩的电话,就接受他的邀请,在酒吧泡到现在。
她醉意朦胧,但是因为原主超高的酒量,她现在还没彻底失去意识,只是两条腿跟面条似的软趴趴的,走起路来就像要打结一样,不得不攀附在凯的身上,被他抱着走。
她浑然不觉楼上有一双凌厉的眼神正瞪着两人,凯甚至到她包里去掏钥匙,一边和她轻轻咬着耳朵:“熙姐,你这里有那啥吗?”
“啥?”浅浅意识不清醒,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什么叫那啥?”
男孩爽朗地笑了起来:“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来。”
他打开了门,冷不丁冲出来一只黑乎乎的小玩意儿,对着他的腿就是一通挠。
他又吓又痛,双手一松,浅浅就摔在了地上,疼得酒虫都飞了不少。
“这是什么玩意儿?”凯叫了出声。
浅浅坐在地上,吃吃吃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是我的小舟舟……”
她抱住了那只炸毛的小猫咪,在它脸上胡乱地亲着:“我的小舟舟吃醋了呢。真是个看家的好宝贝……”
在朦胧的月光之中,她那娇憨的模样看得身边的人浑身上火一般,他顾不上疼,顺着她的脚踝摸了过来,食髓知味的:“熙姐,熙姐……我想你了……”
浅浅的注意力却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她自言自语着:“要是舟舟也像你一样就好了……”
凯压根儿忘了门还未关,他扯住了浅浅的脚踝,就往自己怀里拉,冷不丁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后颈,把他狠狠往外一掼,他就惨嚎了一声,整个被扔飞了出去。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狗对着凯狂吠,吓得他魂飞魄散,顾不上酒意上脑,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对着大敞的门户落荒而逃。
宁舟大步走过去,把庭院大门狠狠甩上,回头看向那个醉得坐在玄关处,怀里抱着只猫,喃喃自语着“舟舟”的女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枉费他还在担心她呢。
呸。
他怎么可能担心这个女人!
看她混得是多么风生水起?
一转眼,就把男人带回新居来鬼混了!
他走到她跟前来,冷声道:“真是对不住了,你的爱人不堪吓,我只是想提醒他关上门户,他竟然吓得落荒而逃……”
冷不丁的,坐在地上的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却是放下了怀里的小猫,踉跄地爬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搀扶了她一把。
她捧住了他的脸,眼里泪光闪烁:“宁舟,宁舟,是你吗?”
他的心狠狠一震,不由声音软了一丢丢:“是,是我。”
身上的人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真的是你……宁舟,那些真不是我做的,我心里好憋屈……宁舟,我不想离开你,我们以后和好好不好……”
她这么一哭,被当成人柱的宁舟身子僵了,她就抱得更紧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因为我过去做的事情……呃……可是,我不是过去的我,我,你忘了我们前面几个世界的……”
宁舟抓住了她的身子:“什么?”他急切地摇晃着,“你说什么前面几个世界?”
“呃,呃……”浅浅一个劲地打起了酒嗝,“我是浅浅,我……”
她本来就喝得快醉死了,被宁舟的这通晃,肚里喝的酒液翻江倒海了起来,几个大酒嗝后,在宁舟听到那句“浅浅”,她肚里的存货全部哇啦咧地贡献了出来。
宁舟同志首当其冲地,被喷了一身。
还好他身量高,否则连那脸都没法看了。
整个屋里弥漫着可怕的酒味。
浅浅这个始作俑者吐完畅快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宁舟的身上,酣然入睡。
那一猫一狗都吓坏了。
散发出这么可恶的味道,一定不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没义气地跑掉了,剩下宁舟扶住歪歪扭扭的浅浅,满脸铁青。
她居然敢真的醉死过去!
他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把这个醉死的女人拖到了浴室去。
两人满身都是酒液和秽物,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灌了多少酒下肚,臭不可当的!
他索性把她扔进了浴缸里,拧开了莲蓬头,温水喷在她的身上,哗啦啦地直往下流去。